身披裘衣的长须老者静默看着这一切,不仅没有劝阻,还递上了戒尺,巷旁的私塾之中还琅琅传来圣贤之言。
“老夫惩戒自家学生,有你何事?”老者挑挑眉看着这个青衫男子,特意看了一眼俊秀男子腰间的那枚白黑令牌,心中微惊,这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这件事我会来解决,你一个荒北人若动手起来,可不太好处理。”
俊秀男子拦住已经快要动手的斟灌桀。
斟灌桀看了一眼俊秀男子,更多的目光还是看了一眼俊秀男子腰间的白黑令牌,最终还是隐忍不发。可若让是斟灌桀发现这俊秀男子倘若行事也有不公,那纵然这俊秀男子是一名三品以上的高手,斟灌桀也绝不会留情。
“不知长者可有证据?”
俊秀男子朗声道。
“这便是证据,”长须老者指着两个仍在殴打女童的孩童,“他们亲眼所见。”
轰。
俊秀男子背上长枪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手中,刚才宛如晴空响雷的声音仿佛是幻觉一样。
“这些不守规矩的武者又要杀人啦!”长须老者见到俊秀男子手中长枪突然出手,脸上道貌岸然的样子尽散,只有一副惊恐的面孔急忙躲在私塾旁门后。
“让那两个孩童停手。”
俊秀男子缓缓说道,望着有些惊慌停手的两个孩童,将身上衣衫已经覆在浑身冰凉如铁已经昏过去的女童身上,弯腰低头之时,轻语,“你们幼年无知,不知善恶,我不怪你们,但你们要知道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俊秀男子起身松开握住枪柄的手,语气严肃,“再问你们!你们见到那个女孩偷你们先生的佩玉了?!”
一个孩童看着小巷内碎裂青砖摇着头,一个孩童抿着嘴点点头。
“不准打人,”俊秀男子看了一眼扬起戒尺想打摇头孩童的长须老者,“一个点头,一个摇头,想必定有一个人谎。”
只见俊秀男子长枪驻地,原本被斟灌桀脚踩碎裂的青砖更是炸裂成粉碎,摇头的那个孩童瞬间瘫坐在地上嗷嗷大哭,只有抿嘴点头的孩童眼里虽有惊慌,但眼中闪过一丝期盼。
“何人在此闹事?!”穿着便服敞着大衣的男子推开拥挤的人群大声道。
俊秀男子看着腰挂腰牌,怀揣铁尺,绳索来的捕快,随手解开腰间的令牌递给他。
抿嘴的孩童瞬间也瘫坐在地上,跟着之前嗷嚎大哭的孩童一起扯着嗓子哭嚎。
“呦,二品武者?不过你这诀武院的令牌吓吓江湖上的武者还行,但可管不到我们朝廷这边的规矩。”捕快大手一挥,巷外瞬间涌进一堆红衣黑圆冠的捕快,将巷中的人群驱散。
“给我拿下他们!”
俊秀男子没有抵抗,可斟灌桀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了,两脚连踢,将围过来的捕快踢飞,然后跃到房顶,眼神冰冷的看着巷中的人,几个纵跃之间便消失在房顶上。
“就抓我们两人?”俊秀男子看着安慰两个孩童的捕快,还有跟长须老者好生交谈的捕快。
“一个是德高望重与县尉大人私交甚好的私塾先生,另外两个是懵懂无知的孩童,就是你们在闹事,不抓你们抓谁?”敞着大衣,明显是捕头的男子冷声道,“别以为挂着诀武院的令牌就可以为所欲为,而且另一个人还是荒北人!”
俊秀男子没有生气,而是平静问道:“看你们穿着应该是长启城的捕快,为什么今日会来到远山镇,而且只要荒北人没有做违反天霖律例的事情,是哪里人没有什么关系吧?”
捕头眯着眼道:“身为长启城捕头,这种事我自然知道,你以为我们会无缘无故来到远山镇?贾安村一村的人都死了,而在烟陇山山麓的道路上发现了几道斧痕,附近最擅长使斧的便是远山镇方家村的方旭远。”
“贾安村一村的人都死了?”俊秀男子若有所思点点头,“我就不陪你了。”
捕头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原本按住俊秀男子肩膀的双手忽然被一股大力弹开,然后只见俊秀男子纵身一跳,便消失在了捕头视线之中。
“夏捕头,怎么办?要不要跟折冲府的那些人说一下?”一名捕役问着捕头道。
“不必,他们两人本来就不是我们的目标。”夏捕头眯着眼看了一眼长须老者,余光撇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童,“吴先生,朝散大夫托我给你带句话,有些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读了圣贤书,可以不行圣贤事,但莫要愧对自己这些年所学的书。”
夏捕头说完这句话后,挥挥衣袖合拢身上的大衣,带着这群红衣黑圆冠的捕快往方家村的方向前去,现在查出烟陇山山麓的崎岖小路残留的斧刃痕迹似乎与诀武院认证的那位名为方旭远武者兵器痕迹相仿,故而夏捕头便领着一队捕役一同赶来了远山镇,而所谓朝散大夫托他说的话,更是夏捕头随口编的。
但这里怎么会有荒北人?
夏捕头心中微疑,只是这缕疑惑很快被夏捕头抛之脑后,正如那个持枪的俊秀男子所说,只要那个荒北人没有做什么违反天霖律例的事情,他就没有道理去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