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月扯了个牵强的笑意,“回父亲,女儿在这里等三姐姐。”
“哦。”白子德听到白锦月主动来等白酒儿,脸色笑起,“不错,没事儿多跟你三姐姐亲近亲近,亲姐妹之间就是该多走动。”
说着,白子德对着白酒儿道,“那你就跟你妹妹一起吧,我先回房了。既然明日你就动身去河南道,今夜就好好休息。”
“所有一切我会给你安排好,不必担忧。”
“多谢三叔。”白酒儿应声,送别了白子德。
回头看向白锦月,“找我有事?”
说着,她的目光扫向白锦月身后手里拿着绳子面色不善的嬷嬷们。
白酒儿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她盯着白锦月,虽然无动作,可言语之间皆是不耐的凌厉之感。
白锦月吓得往后一挪,小声道,“厨房新做了桃花酥,想来问问姐姐可喜欢吃桃酥?”
“多谢,不必了。”白酒儿道,“你可还有事?无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白锦月连忙摆手,“没有了。”
白酒儿从她身边直接走过,白锦月咬着唇,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三姐,你方才在跟阿爹说什么事?”
白酒儿瞧了一眼她,道,“河道修缮之事。”
“河道……修缮?”白锦月茫然之后,满是不解,“阿爹跟你说那些事作何?”
“是他来问我的。”白酒儿道,“我负责此次中原的几条河的修缮。”
白锦月呆了,她望向白酒儿的目光凝聚,最后化作震惊,“你你你……负责修缮河道?”
“阿爹让你去的吗?”
“是圣上任命的。”白酒儿道。
白锦月呆在了原地,她身后的丫鬟也面面相觑。
直到白酒儿消失在白锦月的视野里,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身后的花萤凑上前,“姑娘,咱们还教训三姑娘吗?”
白锦月回过神,回头瞪了一眼花萤。
“我那盘桃花酥还没吃呢,走,给三姐姐送过去!”说罢,她提着裙子朝着自己的院子疾步走去。
另一边,回到了院子里的白酒儿就见到了走上前来的阿稚。
“小姐,那十个丫鬟的事儿都处理好了。”她道,“我将卖身契全交给她们了,然后去官衙消了奴籍。”
那十个丫鬟白酒儿让阿稚卖掉,也是为了杀鸡儆猴。但从未想过用十个女子的前程来立威。
都是活在牢笼中的蜉蝣,随波飘零的人生自己无法做主。
可怜人而已,断了她们的路,就是断了她们的命。这些从小在贵族家里长大的丫鬟没有小姐命,但性子养得比普通人家的小姐气性高得多。
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她们知规矩,重名节。
真要是卖进了青楼,断然是一根白绫了命的。
虽然那十个丫鬟犯了错,但错不至死。
还了她们身契,如今她们从奴籍成了良民。但因罪而放出去的奴仆,就算成了良民,也远不如在公府中过得好。
“做得好。”白酒儿走进了屋子里,阿稚从外头跟进去。
白酒儿掏出了一条水晶璎珞,“喏,今日街上路过瞧见,挺好看的,送你。”
阿稚接过璎珞,开心得飞起,“谢谢小姐,小姐你真好!”
“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姐了!”
白酒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伸手想摸摸阿稚的头,可伸出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阿稚也长高了好大一截。
“收拾一下东西,明日一早我要去河南道了。”她道。
“那我呢?我跟小姐一起去吗?”阿稚问道。
“你在京城等我。”白酒儿道。
顿时,阿稚收到漂亮璎珞的心情顿时就没了,她满眼祈求,“我想跟小姐一起……”
看着阿稚可怜巴巴的样子,白酒儿心软道,“行吧……那你将自己的东西也一起收了吧。”
“是!”阿稚高兴地跳起来,快乐地去收拾起了东西。
阿稚离开之后,白酒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玦穗子,通透的白玉里有浮纹,无暇温润。
把玩了一会儿,她叫出了秋生。
秋生站在了白酒儿旁边。
白酒儿伸手,“你剑呢?”
秋生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取下了自己腰间地佩剑,递给了白酒儿。
白酒儿接过,将穗子系到了剑柄上,拿起来假模假样地挥了两下,欣赏着刚挂上去的玦穗。
她挥剑间,脚旁的凳子扳了她一下,身子就往旁边摔去。
秋生目光一紧,上前一把将她身子拉住。
“主子,你想干嘛?”他问道。
“我想耍耍你这把剑。”白酒儿挥挥手里的剑,说道。
“我剑开锋,很利的。”秋生皱眉解释,“很容易伤到自己。”
“没事儿啊,这不有你嘛。”白酒儿虽然嘴上说着,但再挥剑的时候,也没有了方才的嚣张和跳脱,而是轻轻的比划着。
秋生看着她,紧张地不行。
“小心点小心点……”他不停叮嘱。
看着秋生紧张的样子,白酒儿心生逗弄之意,于是挥得更起劲儿了,“我这穗子选得真好看!”
“秋生你瞧,好看不?”白酒儿笑嘻嘻地问。
秋生哪里有心思看那穗子,满眼都瞬也不瞬地盯着白酒儿,生怕她不小心被剑伤到。
他抿嘴不说话。
“好看不嘛?”白酒儿又问。
秋生眉头皱起,“主子,你小心点儿……”
“好的。”白酒儿挥得更起劲了。
秋生脚步往前一动,脱口而出,“好看好看!主子你可别挥了!”
“小心些小心些啊!”
白酒儿这才停下,抹了一把头上的细汗,学着秋生的口吻道,“知道啦知道啦。”
“这么小就是个啰嗦鬼。”她说道,将剑递给了秋生。
接过剑的秋生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下,小声嘟囔道,“我可不小。”
“你说什么?”白酒儿凑近秋生,她方才没听清。
秋生摇头,“没什么。”
“好吧。”白酒儿说着,因为此时跟秋生隔得挺近,忽而觉得他又长开了。
也更好看了。
一点点看着秋生长开的身子和脸颊,有一种养着的孩子慢慢长大的恍惚感。
可恍惚中,白酒儿突然想起,前一世秋生是成了白水儿地忠实拥趸的。
这么一想,白酒儿心中就不舒服起来。
“明日我要去河南道了,你在京中守好药堂和宅子,等我回来。”她说道,“没事儿就下去吧。”
话音落下,隔了好一会儿,秋生都没走。
白酒儿转头,看着杵在原地的秋生。
他一只手放在剑柄的新穗子,手指轻轻摩挲,看着白酒儿没说话。
“还有事?”
秋生抿唇思忖之后,才试探地开口,“药堂和宅子不是都留了人守着么……”
“所以呢?”白酒儿茫然,“你想说什么?”
秋生看着白酒儿,低下了头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道,“我想跟你一起去。”
“去哪里?”白酒儿茫然之后恍然,“你说你想跟我去河南道?”
埋着头心虚的秋生点点头。
白酒儿下意识地就想拒绝,可转头突然想到了,秋生跟着他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从不置喙。
这还是他第一次拒绝自己的安排。
白酒儿心中惊奇,她看着秋生,“为什么?”
她想知道原因,可下一刻,只听秋生说。
“阿稚都能跟你去,为何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