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她做计又是什么?
白酒儿也不狡辩,只道,“皇上可不会想是不是我做计。”
“只要伞送到他面前,孟大人就不好过了。”白酒儿慢悠悠地说道,“孟大人自己考虑吧。”
青龙降世……白酒儿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她当然能让这种话传不到京城。可相应的,孟承晚也不能将河南道的事,传入京城。
若是他传过去,让人知道了自己在河南道的名望,那青龙转世的梦,她也会让景明帝知道。
孟承晚咬牙,“你为何害我?”
“害你我又如何跟你商议这些呢?”
商议?可笑!
孟承晚心中又气又不解,幽深的眼眸转过,看向白酒儿的车驾,幽幽开口,“你到底所求什么?”
河南道这些百姓见到白酒儿就跟魔怔了一般,狂热无比。由不得他不多想。
“我是一个女子,能求什么?”车里传来白酒儿平静的声音,“不过求一个安稳。”
“若是不该传的话传到京中,正如孟大人担心自己,我也担心自己啊。”
听着白酒儿的话,孟承晚想起她也的确只是一个女子。
跟她处事太久,几年下来,他早已忘了她是个女子,平日里更是没有想起过,就当是同僚共事。
如今想起这一茬,孟承晚也放心了。
一个女子,翻了天能干嘛?能谋算的最高的地位,不过是一个娘娘。
这些情况传到了京中,以皇上的疑心,她和自己都得完。
想弹劾别人,那也得把自己的小命保住了,他又不是监察御史,没那份气节。
以命上谏之事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
为了保证自己性命无忧,孟承晚只得闷着一口气答应下来。
一行人到了城门处,除了百姓,还有许多马车。
非赶路地情况,能做马车的都是富家。这些马车里,坐的都是金陵城的官家富家之人,他们有的是富商,从前白家救济难民的时候,没人比他们这群人更清楚白家付出了多少。
那时候整个城中所有的生活必须品都搬空,粮食甚至买到了其他道府,所有人都觉得白家那大姑娘在嚯嚯家业。
可如今白家大姑娘所做,就是他们这些以利为重的商人,也不得不佩服。他们很清楚,就算自己手中有白家那份家业,也一定做不到如此地步。
自己做不到的事,当别人做到总会由衷的佩服。
更何况如今修了河道水库沟渠,他们所有人都是受益人。
为商有奸,可也有义。如今前来,也是为了给白酒儿送行的。人群中呼唤着白酒儿,说着若是她日后有什么用钱地地方,他们都鼎力相助。
作为河南道道府,金陵城本就是富庶之地,富商非常多。
在最前面,是金陵城知州黄家和谢府的马车。
两家马车华贵异常,特别是谢家。
如今黄东林已经完全不将白酒儿当做普通女子看待了,修好了那么大的工程,他看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钦佩和敬意。
黄东林上前,对着白酒儿行礼之后,并未多言,而是与孟承晚交谈了起来。
谢家的人则不同,一家人都围到了白酒儿身边。
这三年,即使过年,她也没有回过金陵,唯一一次,是谢行颖出嫁时。她出嫁的地方,在鄞州,亦是当地望族崔家嫡子。
而谢家大姑娘谢行微,在谢行颖出嫁前,也入了京,本说是给七皇子做妃,可进京之中一直处于待嫁状态,不知是何原因,听说到如今都还未成亲。
故而如今谢家来的,是以谢家嫡长子谢行谨为主的年轻人。
谢行谨对着白酒儿印象很深,因为谢行颖的原因见过几次,但男女有别并未交流过多。
从前他对她是有一丝一样情愫的,因为表哥地原因从未提及,时间长了也便淡了,自己如今也娶妻生子。几年不见,如今再见她,联系她这些年所作所为,他打心眼里钦佩和尊敬。
谢行谨作为男子也不好与白酒儿靠太近,只能站在路旁,在白酒儿撩着帘子看过来的时候,遥遥一望。白酒儿看他的目光很平静,也很淡然。
谢行谨遥遥冲着她莞尔一笑,而后抱手低身作礼。
“望姑娘一路平安。”他轻声道,“也一生顺遂。”
他的声音不大,在喧嚣的人流中完全不可闻。但看他唇形,白酒儿也知道了他的话。
冲着他点点头,“也祝谢公子一生顺遂。”
谢行谨知道她在说什么,脸上的笑深了几分。最后看了她一眼,便回头回着妻子的话去了。
谢行谨的妻子是崔家的嫡女,她目光惊异地看着白酒儿,目光好奇又钦佩,她小声问道自己的夫君,“那就是白姑娘吗?”
谢行谨替她拢了拢衣裳的领口,秋日凉了。
“嗯,是她。”他温柔说道。
“白姑娘可真好看。”崔氏说道,眼睛也亮起,“可真是个奇女子。”她好不吝啬地夸赞道。
谢行谨没说话,但脸上的笑更深了一些。
孟承晚与诸人说过话,便告辞了。
带着一群人,就这样离开了金陵城。
所有百姓和金陵城的官员以及富商们,欢呼目送着一群人离去。
谢行谨站在人群中,看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目光渐渐悠远。
这一次离去,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金鳞岂是池中物呢。
至少不会是。
很快,那悠远的目光收回,看向了旁边的妻子,“走吧,我们也回罢。”
黄东林也看着一群人离去的背影,不停感叹。
白姑娘可真厉害啊。
说着,回头瞪了一眼自己的一双儿女,“学学人家白姑娘!”
黄琦柔看着白酒儿离去的地方,沉默不语。
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对着黄东林道,“爹,我也要进京干一番事业。”
黄东林一愣,皱起了眉头。
他这个女儿性子有多大他一直知道,“胡闹。”说着,回头看了眼另一边的黄晖。
黄晖的腿已经大好,他正伸着脖子朝着白酒儿离去的方向张望。
吹成什么样了这,她有那么厉害吗?
他心中还在腹诽,在黄东林看过来的瞬间,立刻畏畏缩缩地把脖子缩成了鹌鹑。
“你这个废物!”黄东林抬手就打,“怎么就没你姐那种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