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他睁开了眼,目光里是坚定,“卫大人和靖远侯先走吧,孤要与大周共存。”
“殿下!”卫长书也红着眼,“先退去南方,此后我们再做商议。”
太子摇头,“岑大都督和万千兵士还在御敌,孤坐于后方,便是他们的底气。”
“战死在国土上,他们也会知道他们的太子一直在后面。若他们知道孤走了,士气会败。”太子说着,站了起来。
大殿外,春意已到,枝头明明冒出了新绿,扫眼看过去,却只看得见一片死寂和枯败。
他长身而立,脊背坚挺,声音掷地有声。
“孤乃储君,与国共存,与将士共存。”
卫长书和秦楚都没有说话,两人看着太子。
乱世里,刀剑无眼。生也好死也罢,都不过转念之间。人命比猪狗还不如。
“臣等死,不过脖子一个疤。”卫长书道,“殿下在金人手里,怕是难死。”
“金人只会俘获殿下,届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再怎样,国还没有亡,储君不能自尽。若是自尽,那就是被吓死的。一寸山河一寸泪,只有到了最后一寸,国真正灭的时候,君主和储君自尽才算殉国。
退也退不得,死也死不得。
一股绝望的悲凉在大殿中蔓延。
而与此同时,白酒儿带着人南下,一行人都是奔波之人,除了白酒儿和秦霖坐在马车上,都是骑马护着。
他们本该驾马驰骋,但因为秦霖腿脚不便的原因,只能坐马车。
不过马车的行驶速度也比普通的马车快得多。
一路上路过,民道上也好,官道上也好,都满是逃离的人家户。
这时逃离的,还都是京中的富贵人家,大多都是装满了箱笼的马车,里头坐着金尊玉贵的公子小姐们。
即使赶路,他们依旧锦衣玉食。
连着赶了几日的路,白酒儿在路过的城中找了个客栈休息整顿。
按这样的速度,半月内他们就能到河南道境内了。
秦霖的丫头绾迎下了马车替他准备好了轮椅,然后上车将秦霖背了下来。
绾迎是月隼营的丫头,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是身手极高,出手不见血刃能杀之。
是白酒儿在月隼营中特意挑出来侍奉秦霖的。
白酒儿比秦霖快,下了马车之后带着近身的人进了客栈。她身边其他的人都先一路驰骋先回了河南道。
人太多,容易引起注意。
此时白酒儿身边只剩下姜以卿和秋生,秦霖和几个暗卫。
当然,还跟着伺候几人的阿稚、薛棠和绾迎。
如今赶路南逃的人家户很多,客栈里城中都是外地人,白酒儿这一群人便都不惹眼了。
“掌柜,还有房吗?”白酒儿进了客栈之后问道,掌柜抬头,“只有三间了。”
“那就三间。”白酒儿跟掌柜说着话,感觉有人看着自己。
转头看过去。
只见大堂中坐着秦家的人……其中秦老夫人被秦夫人和其他秦家的子女拥戴着,秦晁正与小二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