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都要生的。”
他清冽的气息拂过来,林清雅脸颊酥酥麻麻像是被蚂蚁啃咬过,难以言喻的身体异样,让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温暖的渴求。
周霁川很快松开了她,把她挑选的课本抱出来,放在旁边桌上,又轻声叮嘱:“不想去上工就不去,想读书就去读,我会给爹妈说,这个家没人敢逼你。”
林清雅心底微微一暖,又被他抓住两只手,摊开掌心,“后天回门,明天陪你去镇上买点女孩子家用的东西,你看你这手,比我爷们家的手还糙。”
林清雅看了眼她的手,五根手指头都磨出了茧子,确实挺糙啊。
又抬头看周霁川,他微微蹙眉,眼神有几分心疼的样子。
林清雅又抽回手,感觉被他指尖触碰的地方有点痒。
晚上周家公婆收工回家,彩虹和胜利也六七点到家,这年头初中生没升学压力,课堂上还有劳动课,农忙时放学还有时间赚点工分。
晚饭是周霁川煮的,林清雅在旁边打下手。
吃完饭也没娱乐消遣,没通电的生产队,一到七八点就一片漆黑了。
林清雅七点钟就躺在床上,大脑清醒得很,在陌生环境压根睡不着,只听见窗外的风吹过报纸糊窗的沙沙声,连门外院子里走动的脚步声,都能把她吓得肾上腺素飙升。
心脏被人攥住了似的,又逼迫自己入睡,就这么煎熬几个钟头,又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半夜她又突然醒了过来。
睁开眼还是漆黑一片,天还没亮,伸手不见五指。
刚到这周家村,除了这周家,就没到村里看过,这村子对她而言,一切都是未知。
林清雅把自己蒙在被窝里,浑身处于紧绷状态,耳朵跟幻听似的,好像听见了敲门声。
“咚咚。”
“咚咚。”
“咚咚。”
一声一声砸在她的耳边。
那窗户又是报纸糊的,林清雅脑海不由自主回放山村老尸的画面,真担心突然伸出一只血骨淋当的手进来。
这么一想更恐怖了,林清雅吓得喊了一声。
“周霁川。”
她不确定深更半夜他会听见,片刻,只听见隔壁开门的吱呀一声,那一声动静像是她的救命信号,让林清雅彻底松了口气。
门外响起周霁川的声音:“怎么了?”
林清雅内心涌进一种很安全的感觉,又翻下床,也顾不着找不到拖鞋了,就抹黑朝着门外走去。
须臾,她找到门的位置,把门栓打开,瞬间灌入一阵冷风,男人举起的手电筒光线也晃入眼底。
她身体冻得起了鸡皮疙瘩,缩了缩肩膀,又抬头看向周霁川,声音轻轻软软地说:“天太黑了,我害怕。”
周霁川低头见她踮起一双雪白的脚丫,眉头微蹙。
因为水泥地面夜晚泛冷,林清雅踩在地上,就冻得寒颤,踮了一会脚底板骨头都有点硌得疼。
周霁川把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单臂抄起她就进屋,跟抱沙包似的,放在床上。
又找到火柴盒,把桌上的煤油马灯点燃。
林清雅又拿脚丫,往他裤腿上蹭了蹭灰尘,周霁川低头,又看着她无奈一笑。
林清雅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后爬到床上,缩进被窝里。
周霁川点亮马灯,昏黄的光线从玻璃瓶罩散发出来,浅浅的光晕拢在他的侧脸,格外温柔。
林清雅又把脖子抻出来,静静地看着他。
周霁川把火柴盒放在桌上,看她一眼:“睡吧。”
林清雅知道这个时候煤油贵,又蒙住半张脸瓮声说:“你把灯熄了吧。”
周霁川看她怕黑到躲在被窝里,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侧脸浮起浅浅的笑,“一直点着吧,你不是害怕么。”
他的声音很轻,在夜晚有种微妙的温柔。
林清雅不知他什么时候离开,很快就很安心地睡着了。
翌日,她还没起,就听见门外传来胜利不悦的声音。
“她怎么那么娇气,大哥你娶了个败家娘们回来,晚上睡觉还点着煤油灯。”
“我娶的媳妇儿怎样要你管,去上你的学,我不在家,你敢让你嫂子受委屈,我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