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回城欢送会结束后,公社那辆东方红大卡车过来接走了一半的知青,剩下没落实回城手续的知青,大家继续上工劳作。
谢清流没在砖窑厂住宿,每晚骑自行车赶夜路回来。
正巧被起夜解手的集体户户长碰见了。
老集体户长走了,又推选了新的集体户户长,徐雁声同志,每晚负责查知青们的寝。
徐雁声往墙角菜园子撒泡尿,瞧见光束照过来,从自行车下来的人影,粗犷低沉的声音,立马笑容热情地打招呼:“谢同志,你这么晚才回来。”
谢清流轻笑,“徐同志还没歇息。”
徐雁声笑说:“这不晚上咱们知青和社员打平伙,买了骨头和大白菜到老乡家里炖,老子喝了三大碗汤,一晚上尿了三回。”
谢清流闻言一笑,“那徐同志继续,我先进去了。”
和徐雁声招呼一声,就锁好自行车进了屋。
徐雁声看着那道身影,又摇头叹息。
谢同志这省城本地人,能回城不回城,像他们想回都回不去。
谢清流回到房间,拿出纸笔开始演算,直到金鸡闹钟的指针停在了十二点,他才起身收拾,洗漱入睡。
他闭上眼,脑中安静下来,却不受控地浮现那光芒笼罩的圣洁一幕。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纯洁美好的女人,怀里抱着婴孩。
谢清流猛的从床上坐起,拉了下床边的电灯绳,白炽灯光笼罩着整洁如新的房屋。
他下床走到墙边,从柜子里取出画具,和一本连环画。
连环画翻得很旧了,上面“打谷场”的油印字迹模糊不清。
他拿起桌上的眼镜戴上,一页页翻看,翻到最后,昏黄灯光下的面容平静,清澈透亮的眼眸,闪过一丝克制后的痛苦妥协。
他取出画架摆好,修长如玉骨的手握着画笔,蘸上颜料,熟练地在画纸上晕染出女人的模样。
第二天,徐雁声早起解手,瞧见谢同志屋里窗户透出灯光,又匆忙走过来,惊叹道:“谢同志,你屋里灯亮了一晚,你整宿没睡啊?”
屋里谢清流猛的一震,这才意识到天光大亮,连忙收起画具和画纸,锁进箱子里,才转身走到窗边,清冽嗓音有点沙哑,轻笑着回应了屋外人一句。
“睡了,我醒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