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摇头道:“哼,谬论。”
子宇方才的一番解释,确实是连自己都不会信,只得道:“那你说来,又是为何?”
寒雪道:“我自幼为父亲求医问药,即便不甚通晓医术,但也看得明白,那位开凿岩洞的前辈,绝非如你所说那般,是因为饥累交加,体力逝尽,脱水而死。”
子宇吃了一惊道:“那他是如何死的?”
寒雪道:“那人若是身力衰竭,脱水而死,年久之后必会化作白骨,但方才在岩洞时,你没有发觉么,他尸骨焦黑不黄,满是细密痕迹,必然不是脱水而死那般简单,只是此样骨色,死因难断,最可能就是受了毒瘴之气所致。”
子宇惊诧道:“啊,毒瘴之气?怎么可能呢?这山谷之底虽是阴暗湿渍,但你我同在这里过了许多时日,也并未见到什么烟毒雾瘴啊?”
寒雪却道:“紫霞山横亘世间千万年,你又怎知他是为紫霞仙物而来?风正云化仙的说法也不过在数百年前而已,但你有没有看见那人尸骨,已像石头一般嵌在那岩壁之上,可以想见,他已死在这里上千年了,也是不无可能的,也许他生前所处的那个年代,这深谷中瘴气弥漫,不同此时幽清,因此他才不敢下去。”
子宇听了寒雪的分析,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他道:“雪儿,没想到你年岁虽轻却这般有见地,单是听你一番话,就胜比去读十车书了。”
寒雪受了夸奖,自是得意,不仅不加推辞,反还向子宇哂道:“你读过十车诗书么?看你那又蠢又笨的样子,最多也就读过一车吧。”
子宇伸出五根手指,笑道:“雪儿,你恁地看扁我了,我可是读过整整五车呢。”寒雪只是向他撇了撇嘴,并未说话。
子宇又道:“雪儿,倘若如你所说,那前辈乃是身中剧毒之后,又将这岩洞凿出十丈之多的,这样一来,他岂非比我初时所想象的那般更加了得?”
昔往之时,纵是盖世英杰,如今之日,也不过枯骨一具,有道是这苍茫世间,最是英雄气短,红颜薄幸,而那位前辈,想来也是一位不世英雄,但最终却落得如此凄凉下场,又怎不令人感慨万千。
寒雪听了,苦笑道:“世事往往因缘巧合,最易使人附会联想,即便如我所言,终也只是猜测而已,至于那位前辈,确是厉害,但谁又知道当初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呢?”
子宇正自思虑激荡,旋即又想到,开山凿路,本非易事,仅凭一人之力,想要穿山而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位前辈既是英雄了得,又怎会不明白这样简浅的道理,反而一意孤行,在此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呢?
寒雪无聊得在脚下捡起那支就快要熄灭了的火把,又将它重新吹燃,道:“这里凉风嗖嗖的,比起谷底还要寒冷许多,我们就此回去了吧。”
子宇又向那漆黑的岩洞里望了一眼,忽然一个奇异的想法,电光火石般在他眼前闪过。
他伸手拿过寒雪手中的火把,道了一声:“雪儿,跟我来。”言毕,已一头扎进了那岩洞之中。
寒雪见手中取暖的火把被子宇一把夺了去,顿时吃了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事情来得突然,她不及细想,只得连忙跟在了子宇的后面。
子宇再度进入岩洞,已不比初次那般小心翼翼,他走得极快,直将岩洞底壁踩得砰砰作响,但当他来到距离那尸骨之处还有丈许之处时,突觉脚下传来一阵异动,已是站立不稳,他心中骇然,当即大喊道:“雪儿,此地危险,快退回去!”
两人疾退之时,那尸骨前方的岩洞已轰然塌陷,霎时间石块砂粒横飞,竟在那岩洞塌陷处钻出一头披甲凶兽来。
子宇和寒雪二人见那凶兽不仅有两颗铜铃般的绿色眼睛,还长着两双斧叉一般巨形齿牙,一时惊骇万分,连连后退。
当子宇和寒雪已飞身退至洞口时,但那凶兽也咆哮着挥起粗壮的前爪向子宇和寒雪二人追来,子宇虽以身护在寒雪前面,但那凶兽身高足以盖过子宇头顶,就如洪水浪头一般压来,他岂不害怕?只听子宇慌张道:“大刀大牙兽,我们哪里知道这是你的洞府,我们不是有意打扰你的,你快继续回去睡大觉吧。”
寒雪听了,心中急道:“只会吃人的凶兽,你还跟它讲什么道理?”随即她用力将手中火把投出,直往那刀牙兽眼睛刺去,火光袭来,那刀牙兽缩了一缩,仰头嘶吼一声,喷出一股黑雾,不但将那火把浇灭,还将那火把直接喷出几丈之远,跌落到深谷下面去了。
子宇和寒雪只闻一阵恶臭袭来,料知那黑雾必有腐毒,连忙掩住口鼻,分往两边躲去,此时寒雪大声道:“子宇,待那黑雾散去,我们一齐跳下谷去。”子宇眼见那刀牙兽厉害,怎能硬敌,当即表示同意。
那刀牙兽既然已将寒雪投出的火把吹落,也是大为得意,瞬间自那岩洞穿出,拦在子宇和寒雪二人身前,那架势摆明了是要堵住子宇和寒雪二人的逃路,看来它是想要先将子宇和寒雪这“两只猎物”赶回它的巢穴里,再行享用。
子宇和寒雪未有此料,大吃一惊,只得“刷”的一声,各自拔出兵刃,以作应对。此时刀牙兽连头带尾出了岩洞,露出全貌,两人向那刀牙兽望去,只觉这一望之下更是骇人,那刀牙兽单是一条扁平粗壮的尾巴已有丈余,头尾躯干只往那里一横,竟将那平台临渊的一面堵了大半,而且它背部甲块高隆,上面还长满了尖角蒺藜,看在眼里委实令人发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