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目光犹疑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女儿,身上的袄裙都是锦缎制成的,头上的首饰看着也是贵重的东西,还有手上那只墨绿色的玉镯,一看就不是凡品,她在楚家这些年,虽说做的都是粗活,但主子身上的好物件也看过不少,女儿身上的这些就是夫人那边也未必能拿出一件。
还有方才那丫头,对女儿毕恭毕敬,分明是对主子的模样。
婢女?姑娘?
邹氏心里有些难过的猜想,但看着女儿的样子也是不想让自己病中担忧。
“娘的阿沅果然出落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桃叶本是能看出邹氏的异样,但时隔多年再与自己娘亲重逢,她这会儿心思正在激动兴奋之中,便没有细想。
“对了,大哥也回来了!”
“不过他跟着陈御史还有事要做,等忙完了就过来看娘亲!”
桃叶又把他们从盛京来云州的事挑些能说的说了,还有昨晚将邹氏从楚家带出来的事。
虽然桃叶说得轻巧,但邹氏还是变了脸色:“那楚家知道后会不会为难你哥哥?”
她与楚家是签了奴契的,楚家是云州的土皇帝,若要做些什么,怕是旁人都拦不住。
在今日之前,邹氏已经做好了在楚家下人院里病死的准备,重逢生路,又与丢失多年的女儿相见,竟是将这事忘了。
若是要连累儿女,她情愿死了。
“娘亲别担心,哥哥在京中遇到了贵人,今日不同往昔,而且娘亲若是在楚家出事,哥哥就算来日为官做宰,心里也不会痛快,阿沅也是!”
“娘亲只要好好养伤,让哥哥没有后顾之忧就行!”
桃叶到底还是没有把五少爷的事说出来。
太过悲极喜极,桃叶怕娘亲不能安心调养。
至少等过个三两日,等娘亲身子好一点的时候。
“阿沅,娘亲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你们兄妹若是有什么事,也不要特意瞒着我!”
邹氏虽然当年与丈夫生活在乡下,但两人琴瑟和谐,丈夫又是村里私塾里的先生,颇能识文断字,也教了她不少字,见识远超寻常农妇之辈。
她并不完全相信自己女儿方才的话。
“阿沅知道的,娘亲!”
桃叶掩下眼底的思绪,亲热地抱着邹氏的胳臂说。
母女两个在此处相处温馨,楚伊濯的养父母,楚远知夫妇却是在府里大发雷霆。
“你说什么?邹氏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夫妻两个一人一句,一声比一声高,地上那管事婆子被吓得不轻。
“老爷,夫人,邹婆子不是和那几个粗使婆子一样染了怪病么,这怪病极会传人,奴婢就把她们安置在最里边的后罩房里,与府里人隔开来!”
“这邹氏与别的身份不同,奴婢怕她有个好歹,还单独让她住了一个屋子!”
“谁知今日陆婆子去送饭时,就发现里边已经没了人!”
管事婆子一脸的急色。
“胡说八道,一个大活人还能在府里不见了?”
楚远知的正妻高氏猛地一拍桌子。
“老奴也觉得不能啊,让人在府里都找遍了,每个角落都没放过,但这人就是没……找到!”
那怪病会传人,府里有头有脸的下人都不愿往后罩房去,她也就支使个粗使婆子往里边送饭菜,至于每日有没有按时送到,她也不关心。
听说城里得了这怪病的,没个治好的。
她就权当那些人死了,而且老爷夫人也没特地吩咐她照看那邹氏,不过这会儿她可不敢提这些。
“这可如何是好?邹氏不在,我们将来如何拿捏那小子,恐怕还要被这小子记恨,真是白费了这几年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