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之中,两人便各自沉浸在书海之中。静谧的上午时光,便在这无言中度过。
管仁看得入神,忽然听到了谭青玄叫骂了一声:“他娘的,都是些马屁精!”
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谭青玄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屋子里还有人。她慌忙端正好坐姿,轻轻咳嗽了一声:“管......管公子还在啊。见笑了。”
管仁忍着笑意道:“谭姑娘这是看到了什么?为何如此生气?”
谭青玄放下了那卷书,指着其中一页道:“你看这里。八王爷在朝堂上说的话,还不都是些囫囵话,谁不会讲。可是这些大人,一个个逢迎拍马,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一点读书人的风骨都没有了!”
“我看看。”管仁起身坐到了谭青玄的身旁,凑过去瞧了瞧。
谭青玄让开了身边的位置,两人挤在一处看那一卷书。
她翻到另一页:“你看这里。八王爷不就是主持了一场祭天大典么?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朝堂上个个都是为他请赏的。都已经是王爷了,封地还那么大,还要赏什么?”
“可不是。真是小题大做。”管仁附和道。
“这些就罢了。最近的这里,突厥的阿史那骨前来议和。言谈间说什么,只知八王爷,不知天子。这叫什么话?!我们陛下那也是文韬武略,年纪轻轻就亲了政。颁布了多少轻徭薄赋的法令,才有如今的风调雨顺。阿史那骨这些蛮夷,只知道打仗,根本不懂什么叫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
“听你这话,倒是对八王爷颇多微词。”管仁忍不住道。
“可不是么。我跟他的梁子,不比你的夺妻之恨浅。”谭青玄忿忿道。
管仁咳嗽了一声,干笑道:“此事不提也罢。”
谭青玄点了点头:“也是,这是你的伤心事,咱不提了。而且大丈夫何患无妻,京城中品貌端庄的女子多了去了!”
“话是如此,到底也是伤心事,一时间难以释怀。唯独是你这里,才能有片刻的安宁。”管仁顿了顿,偏过头看着谭青玄,“我可否以后常来此处?”说着又指了指那个蒲团,“我不打扰你,就在那儿坐着。也不占什么地方。”
谭青玄听他这话说得可怜,不由得生了几分怜悯。她腾出胳膊来,拍了拍管仁的肩膀:“仁兄,咱们也算是萍水相逢,有些缘分。以后你尽管来,有空帮我找找典籍就行。”
管仁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两人一同在崇文学馆待到了傍晚,这才各自回去。
走在回府的路上,扶摇忍不住追着谭青玄问道:“小姐,你真的和那个管公子一起待了一整天啊?”
“是啊。怎么了?”
“那......那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聊什么?”
谭青玄敲了敲扶摇的脑袋:“能聊什么,就我编史籍,他在一旁看着呗。偶尔说说八王爷的坏话。”
“什么?!说——”扶摇焦急道,“小姐,你怎么能胡乱跟陌生人说这些呢。若是传出去,对谭家可是不利啊。”
“这你放心,他也说了很多八王爷的坏话。而且八王爷跟他有夺妻之仇呢!”
“夺妻之仇?他——他成婚了?”
“没有。”谭青玄止不住笑道,“你这么关心他,莫不是瞧上了他?”
扶摇顿时红了脸,跺脚道:“小姐尽拿我打趣,我哪儿能配得上管公子。而是......而是管公子一表人才。小姐就没什么想法?”
谭青玄顿了顿,仔细想了想,才道:“你是说我对他是否有意么?这怎么可能,你知道的,我心中只有我们圣上。”谭青玄说着一脸憧憬道,“咱们圣上,那真是不怒自威,成熟稳重。即便是喜欢,我也要喜欢像圣上那样的。”
扶摇将手伸到她眼前,晃了晃:“小姐,天才刚黑。怎么你就梦上了?”
谭青玄拍掉了她的手:“想想还不行么。”
“可小姐既然喜欢,为什么三年前的选秀女又临阵脱逃了呢?”
谭青玄叹了口气,惆怅道:“原本能进宫,我也挺开心的。可是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忽然瞧见那么多的女子向宫中走去。陛下只有一个人,却要和那么多人一同分享。光是想想,便觉得受不了。我若是一心装着他,他却装着那么多的人。倒不如不要了。干脆远远看着,既然不属于我,他属于谁便也无关紧要。”
扶摇听着谭青玄的这一番话,似懂非懂。她不明白,帝王后宫充盈,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喜欢的人,不是能日日相见便好了么?
不过转念一想,夫人也不希望小姐进宫。若是进了宫,不但埋没了小姐的才华。听闻宫中也是勾心斗角,吃人不吐骨头。小姐这心性,进去了怕是斗不过别家的小姐。
何况在宫中受宠还罢了,不受宠的妃嫔,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陛下一面。还不如小姐这般,当一个女官,见陛下还容易些。
谭青玄倒是没想那么多。眼下她最大的目标便是搜罗八王爷的黑料,狠狠记他一笔。管教他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