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夫人一面将八王爷往屋子里迎,一面道:“今日过了午时是回来过一趟,急匆匆地就问扶摇在不在府里。我见她还没用过午膳,就热了些吃的给她。过了没一会儿又匆匆走了。这会儿应该是回王府了吧?”
八王爷点了点头,心下迫不及待是想回去的。可是总不能这样匆匆来又匆匆走,便在谭夫人的盛情之下留下来喝了杯茶。
而此刻,谭青玄正在凤麟阁一个偏僻的雅间里。对面坐着一脸颓丧的宋齐钰和狗鼻子十分灵的冯状元。
她原本是回了家中,见扶摇不在,心里也是慌乱。正要回去找王爷,出门没几步就碰上了宋齐钰。显然他是想来找她爹的,半路撞上了她。
她看宋齐钰神情很是不对,便就近去了凤麟阁。一问才知道是真的出了事情。
原来宋齐钰当了监察御史之后,皇上派他去西南诸府县巡视。京城人人都知道,说是去巡查,其实就是捞钱去了。
监察御史的官职虽然小,可是权力很大。但凡是他核查出不对的地方,往上一奏报,这轻则降职,重则丢官。所以他所到之处,无比悉心招待。
宋齐钰也是头一次当官,对于这里面一些暗箱操作的东西并不明了。他身边倒是跟了个明事的主簿,一路指点着他。宋齐钰着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对这个主簿也颇为依赖。
可事情坏就坏在这个主簿身上。宋齐钰其实是个深谙官场道理的人,也相信水至清无鱼这句话。所以多多少少敛了些财。
比起别的监察御史来说,自然是小巫见大巫,但总归是不光彩的。偏偏那个主簿心眼奇多,但凡是宋齐钰收下的礼,全都暗戳戳给记下来了reads;。
这一来,他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主簿让他做什么就得做什么了。
谭青玄皱着眉头,重重拍了拍桌子:“你这——你这让我说你什么好!”
宋齐钰缩着脖子道:“我哪儿知道那个小人这样阴险!”
“苍蝇不叮无缝蛋,你要是行事谨慎,能被他抓了把柄么?”
“可是我也有办实事,惩治了两个贪官呢!”宋齐钰瘪着嘴道,“连皇上都当着朝堂众臣的面夸赞过我。”
“你信他那些鬼话!那些就是在麻痹你,让你飘飘然。老宋啊,你回想一下,监察御史这个职位,何曾让一个没有丝毫身家背景的人当过。哪一位监察御史不是朝中大员兼任的?”
宋齐钰回想了一下,蹙眉道:“好像真是如此,那——那皇上为什么要让我来当?”
“肯定是有别的图谋。你别说是这个主簿心眼多,想必他的背后也有人。现在有人在利用你下一盘棋。”谭青玄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也不动动脑子,你看看江飞廉,段若承,还有姓冯的。人家哪一个为官这些时日不是两袖清风,新官上任在努力烧自己的三把火?你倒好,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啊。”
宋齐钰垂着头没有说话,他这个官位来的实在不光彩。一旁冯状元正听得过瘾,忽然被点了名,便欠了欠身自己喝了杯酒。
“现在按个主簿有没有暗示你做什么事情?”
“他——他让我查一个人。”
“谁?”
“江飞廉。”
谭青玄紧锁着眉头,心中颇为讶异。照理说,江飞廉为官未几,应该是没什么好查的。除非是有人想动丞相?
八王爷?
谭青玄觉得这不像是八王爷的行事风格。可也不太像是皇上,江丞相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动他做
什么?
她左思右想也是想不通,便让宋齐钰小心谨慎些,不要再让人抓了把柄。宋齐钰告了辞,冯状元却没有走。
她白了他一眼:“状元公这茶白喝完了,八卦也白听完了,还要留着做什么?”
冯状元叹了口气道:“有时候知道太多的秘密,也是让人神伤的。”
“什么秘密?”
“所有人的秘密。”冯状元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王妃,咱们做笔买卖。我告诉你一桩关于八王爷的旧事,你还我一桩皇上的旧事。如何?”
谭青玄翻了个白眼:“八王爷有什么事我自己能问。”说罢起身向门口走去,临到门口撂下一句,“茶钱你付!”
冯状元立刻连滚带爬冲了过去,刚到门口,谭青玄便重重拉上了门。他一整张脸就这么撞了上去
谭青玄心情沉重地回到王府,今日一下子出了两桩烦心事。一路上她都在凝眉深思。不知不觉回到了王府之中。
一路上王府的仆人纷纷行礼,谭青玄也浑然不觉就走了过去。走到寝宫的时候,也没发现灯还暗着。
她推门进去,正要点灯,忽然听到了黑暗中传来一声低喝:“还知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