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四夕若有所悟,星汉侯看来还是忌惮帝君心思,因此不敢放鱼玄机出门,等到昨日的风头过了之后,才允许她上门来探望。
“你这丫头……”看她对盛毓灵虎视眈眈地模样,阎四夕哭笑不得,“这是我新收的弟子盛毓灵,你可别欺负她。”
鱼玄机眼睛咕噜咕噜转着,换上一副笑脸道:“既是阎大哥的徒弟,那便是我的师侄女。好师侄女,叫一声师叔来听听。”
“哪里冒出来的师叔?”盛毓灵收束法力,小脸上仍是不服,低声嘀咕道,“老姑娘,年纪比我大上几岁,基本的道术运用都不懂,还好意思厚脸皮开口。”
声音虽小,但在场众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之辈,鱼玄机也是经过各种宝物改造身体,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事实上,盛毓灵年纪虽小,但却在十万大山与妖兽战斗过,而鱼玄机的修为要更加高深,却没有丝毫战斗经验。
两女方才相距甚近,鱼玄机施展的道术固然品级更高,但爆发速度远远不如盛毓灵,若是真的拼将起来,吃亏的必定是鱼玄机。
此刻听到盛毓灵的嘀咕,鱼玄机脸色一僵,心中暗暗恼怒,却又发作不得。
“这小妮子是阎大哥徒弟,我若是以大欺小,难免让阎大哥看了笑话。更何况,她在阎王府与阎大哥朝夕相处,要是每日说两句我的坏话,那可大大不妙。”
“唔……只能智取,不可力敌!”鱼玄机脑袋一转,嬉笑道,“好妹妹,刚才是姐姐不对,你就原谅我吧。”
鱼玄机神色娇憨,盛毓灵却是毫不领情,传音嗤笑道:“姐姐平日里喝得碧螺春当真不少呢。”
鱼玄机眉头微挑,脸色一黑。
阎四夕几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笑意,察觉到了两女暗中言语交锋,但考虑到她们只是孩子心性,并没有多说什么。
几人说说笑笑间,漫步在阎王府中,相互诉说着这段时间的收获。
“你们阿起大兄破而后立,如今在帝辛前辈座下修炼,想必过些日子就会回来,成就必定不弱于无殇。”阎四夕笑道。
公孙起的须弥宫虽被打破,但终究没有完全破碎,在神通果的孕育下更是远超常人。
他修行周天呼法,在体魄上本就比极境天骄更胜一筹,十八地狱图录修出的内炁,更是完全融入体魄之中,比起帝辛一体破万法更加玄妙。
一旦他晋升篆图境,修为便会有一段突飞猛进的爆发,加上八门燃身法的四倍增幅,同境之中怕也是处于天骄前列。
霍无殇眼中充斥着战意,哈哈大笑道:“那可未必,我修行的万雷天葬是震王府家传武学,同样有着八万四千道篆文,论根基不弱于十八地狱图录。阿起若想争一争天骄名头,还须得过我这关。”
两人自小一同长大,感情甚笃,亲如兄弟,但在武道上都是不服输的性子。
知道公孙起的际遇之后,反倒是激起了霍无殇的好战之心。
相谈片刻后,眼见太阳渐渐中移,阎四夕在鱼玄机的央求下,干脆在庭院中架起烧烤架,好好地犒劳了他们一顿。
鱼玄机吃得满嘴流油,眼睛眯成一条缝,狼吞虎咽,含糊不清道:“山珍海味,都比不上阎大哥一顿烧烤,这些日子可是把我馋坏了。”
平心而论,阎四夕的烧烤虽有特色,但还比不上阜阳酒楼大厨的美味佳肴,但看鱼玄机吃得不亦乐乎,确实是让他心情好转不少。
直到星汉侯府的下人急匆匆寻来,鱼玄机几人才恋恋不舍地告辞,太昊尚也多日未回皇宫,与阎四夕约定过后匆匆离去。
“毓灵,咱们去玉带巷逛逛。”阎四夕招呼一声,刚一走出宅邸,便察觉到数十上百道目光扫来,不由得心中冷笑一声。
这些人的隐匿技巧并不高明,有些甚至是明目张胆站在府邸周边,就这么杀意沸腾盯着阎四夕。
“这些人不过是篆图境,看来昨日返回王府,外界未必有多么平静,只是被大师父暗中解决了。”阎四夕心中暗道一声侥幸。
若不是蒋子文暗中出手,他未必能顺利进入阜阳。
天武帝君登基时,曾下旨将阜阳城大加修葺,整座阜阳城就是一座威能无穷的护城大阵,玉带巷形如玉带,也是在十余年前建造而成。
阎四夕从青龙大街处一转,原本可容四乘同行的大道,顿时变得狭窄许多。
但两边林立的商铺、叫卖的摊贩仍是络绎不绝,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真是可怜人呢,莲儿姑娘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一个面容姣好的妇人,正一边收拾摊位,一边与街坊邻居闲聊着。
阎四夕心中一颤,本能地生出不祥的预感,豁然转头望向那名妇人。
一位躺在门口晒太阳的老叟,抽着烟斗长长呼气,叹息道:“恶人福禄寿齐全,好人却不得长命。老头子听说,莲儿姑娘是从周国教坊司出来的,这些年又在百花宫伺候着,就算我们街坊四邻知道她为人,又哪里抵得过千千万万张嘴巴?”
阎四夕面色发白,握着盛毓灵的手掌情不自禁用力,将这丫头捏得痛呼一声。
“师父,你捏疼我了。”盛毓灵惨叫一声,手掌发出一阵脆弱的骨折声。
阎四夕回过神来,连忙施展道术为其治愈,歉然道:“对不住,师父心神大乱,一时间没顾得上你。”
只听街道旁又有人冷笑道:“说得好听是教坊司、百花宫,说句不好听的,那不就是供人淫乐的青楼妓院吗,秦莲就算脱了奴籍,又能是什么好货色?”
老叟一把抓起烟杆,大怒道:“世俗流言,最能杀人!别以为老头子头昏眼花,不知道你二愣子收了钱,为青娃儿那小子传播谣言。你莫忘了,当年你被人打得半死,还是莲儿给你治伤的。”
二愣子人高马大,却是好吃懒做,浑身邋遢。
见老叟做势要打,横着眼冷笑道:“张老头,你也一把年纪了,这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还是乖乖躺着,莫要理会这些闲杂事。”
说罢,二愣子伸手一格,挡住张老头敲下来的烟杆,另一只手顺势一推,按向张老头胸口。
张老头并无修为在身,面对年轻气壮的二愣子,丝毫没有反抗能力,被这一掌推得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