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随你去,莫要扰了府上安宁。”
为首的兵曹还欲说什么,却被传旨的公公止住了。
夜色中,诏狱又迎来了一人。
李常威被除去王服,换上一身囚服,单独关押在最里的甲字监。
毕竟是元德太子之子,诏狱属官没有为难他,特意吩咐了下官给予体面。
黑漆的牢狱里,只有顶上一小盏油灯发出微亮。
皇祖越过宗人府将他投入诏狱,看来此次犯案牵涉的确不小。
前脚荀句被捕,后脚金吾卫就找上门。
李常威再迟钝,也知道肯定是荀句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盐铁一事,整个太子党唯有他二人知晓得清楚。
若是没有充分证据,天命帝是不会派人上门捉拿他的。
毕竟牵涉天家颜面,马虎不得。
入了诏狱,李常威反而安心了,再无那般提心吊胆的感觉。
他嗤笑着,一时间竟分不清究竟诏狱是东宫,还是东宫是诏狱。
第二日,天命帝亲临诏狱。
李常威满身囚服跪在他面前,头叩到了地下。
天命帝没有要他起来的意思。
“可有要告诉朕的。”
“孙儿知罪。”
“朕再问一遍,楚地盐铁可是你所为。”
“孙儿知罪。”李常威重复道。
“好,好!”
天命帝怒极反笑,手指着李常威。
良久,终是挥袖离去。
他走后,李常威依旧维持着先前跪叩的动作。
第三日,便有太监亲临诏狱宣召。
“圣上谕:皇长孙李常威,私通楚人,今罢王爵,其人流放陇西郡,永世不得回京。”
李常威叩首。
“罪臣领旨,叩谢皇恩。”
圣旨中只言他一人流放,并未提及东宫上下。
很明显,天命帝最后还是网开了一面。
至少王妃和长子还能留在京中,不必随他一起受苦。
凭着元德太子的余威,还有宗室长辈的照看,倒也不怕妻儿被旁人欺负。
后顾无忧矣。
圣旨传到,皇长孙流放的消息也瞒不住了。
各府都收到了消息。
最明显的变化,先前遍布街角的金吾卫消失,意味着天命帝掀起的这轮清洗结束。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党完了。
皇长孙除爵流放,再没有人能够重新集聚太子党的官员了。
齐王坐在府中,真可谓是喜从天降。
自此,再无人可以与他争夺皇位了。
……
咸阳西门。
一支规模五百的秦骑小队走出,出自泾阳军。
李常威穿着一身麻衣,被拱护在中间。
按照圣旨,即日他就需要赶往陇西,不得耽误。
李常威也不敢请求与家人道别,只恐触怒了天命帝,祸及妻儿。
陇西郡在大秦最西,境内多荒芜,与四壁隔绝。
不用想也知,等待他的必然是严苦的流放日子。
一行人出了咸阳西门,便有一座山。
过了山,水草变得稀薄,一直过渡为荒漠。
所幸陇西还在秦长城内,安全是有保障的。
行至山前,突然有一匹黑色马跑过了众人面前。
指挥使立刻抽出腰刀,示意全员警戒。
一道人影走出。
正是穿着常服的李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