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自己流落至此,旁人皆对他避之不及。
最后肯施以援手的竟然是李常笑,哪怕只是送一小封书信,在李常威看来却弥足珍贵。
李常笑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抹认真。
“帮你自然是我情愿,又何必询问来由。你若是想不通,便将这一切归由太子皇伯与皇祖母吧。”
“我父?”
李常威苦思冥想,却理不清其中的关节。
盯着这个堂兄,李常笑突然闪过一抹好奇。
“你沦落至此,可曾后悔。”
“说是悔过,那也当不得真。我父既是太子,那我自然该争那宝座。败于齐皇叔之手,虽死无悔。只当是求仁得仁,亦复何怨。”
“非也,我说的是盐铁一事。纵观列国,便是货与燕赵,所获亦丰。为何独取楚人,平白惹皇祖不悦。”
闻言,李常威面上闪过一抹苦涩,叹息道。
“做买卖的,熙熙攘攘皆为利,楚人给的多,自然是选他们。”
“秦楚相交,是为国战。强楚而弱秦,非我等秦人所为也。”
“常笑,我别无选择。若无资财,何来的太子党。父王薨逝,若叫齐皇叔上位,必容不得我家人。眼下舍我一人,保全妻儿性命,已是无憾。”
李常笑从他的话里品出了不对味,面色一凝。
“莫非你此行存了死志?”
“流放之日非人,倒是想一死了之,不再受这人间之苦。”
“那你京城的妻儿,还有母妃又当如何。”
李常威眼中闪过悲怆和绝望。
“此生必是无法相见,或许我之死,能叫皇祖消气,宽待我妻儿。”
李常笑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后,这才开口。
“便是皇祖康健,时日亦无多。他日新皇登基,你家孤儿寡母平白令人欺凌,心有何忍?”
“可眼下我只是废子罢了。”
“谬矣。你沦落至此,对新皇再无威胁。若你犹在,新皇为示宽仁,方才厚待你妻儿。”
算着时间,和指挥使约定的时间也到了。
李常笑将已经写好的书信收入怀中。
一把抓起李常威,朝着秦卒所在的位置飞去。
山下的指挥使心下正着急。
突然看到飞来的二人,这才放松地舒了一口气。
落了地,李常威也不再像先前那副恹恹的模样。
“郡王殿下,这是您的腰牌。”
指挥使从怀里拿出腰牌,递了过去。
“我这兄长便劳烦诸位照看了,待押送完回京,我请诸位喝酒。”
李常笑接过腰牌,当即纵身跳上黑马。
黑马载着他朝咸阳的方向飞奔,一人一马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李常威望着他的背影,莫名感觉鼻尖多了几分酸涩。
他竟然,有点喜欢李常笑这家伙了。(别想歪)
指挥使拍了拍身下的战马,一行人也上路了。
……
半个时辰后,李常笑牵着马步入咸阳城。
他拍打着着袖口上的烟尘,顾自失笑。
“让你多管闲事,这下好了吧,还多费了一件衣裳 。”
李常笑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去送李常威。
真要问原因,只当是这样会叫他心底痛快。
或许是出于同情,又或者是为了告慰地下的皇祖母和太子皇伯。
本自同根生嘛,不寒碜。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