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再度开口。
“告诉交趾那边,让滇王遣使入淮安,吾要令淮安富庶。”
“喏。”
“行了,下去吧。”
人走以后,王甫睁开眼睛。
瞳孔闪烁着黯光,仿佛吞噬万物的黑洞,莫名令人觉得心悸。
“天家亲情,最是遥远,尚且寡淡。刘懿,老夫先走一步。黄泉之下,且看你骨肉相残。”
“哈哈哈!”
苍老的笑声响彻里屋。
王甫身后,一道人影躬身而立,神色恭敬。
他是王甫的庶孙,是王甫挑选的继承人。
待王甫离世,王家的力量,还有覆汉的使命,都将交到他手上。
……
元鼎九年,五月。
十里红妆长街,送亲的队伍出城,前往淮安。
红轿中,风妆霞帔,面披红纱的俏女子美眸晃动,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娇子外头,高车大马。
一道同样着红袍的男子傲然而立,眉目俊朗,颇有种英气。
正是淮安王刘渠。
他面上喜悦,脑子里却想着事情。
“昨夜,梦里有一老丈,临街算卦,刘渠试问今生,却得了一段离奇的说命。”
“老道观汝有大气运,中年黄袍加身,享尽人间尊贵。”
刘渠哑然失笑,身为大汉皇子,他如何不知道“黄袍加身”的意思。
越是明白,就越觉得荒谬。
“父皇对卫后恩宠有佳,岂能幸命于我。罢了,且当那老道呓语。倒不如自回封地,揽暖玉入怀,浮生半日闲情。”
……
元鼎九年,八月。
和罕单于与醍摩单于的大战结束,醍摩单于兵败退走,向大汉称臣,请求庇护。
元鼎帝本就有意分裂匈奴,当即接受了醍摩单于的投诚。
他示意朔方骑兵出面威慑。
果然,和罕单于洞察到元鼎帝的意图,只得收兵,并遣使上表臣服。
见此一幕,元鼎帝大喜。
他当即下旨,以大汉士卒进驻草原,圈立最为富庶的草原,建立漯阴王国,由皇九子刘郁镇守。
眼见形势比人强,两名匈奴单于心有不甘,却只得喊下。
他们清楚,若选择反抗,等来的只会是大汉铁骑兵临,到那时连身家性命也难保。
两名单于都是人精,两相权衡之下,选择苟且偷生。
于是乎,匈奴草原上,两单于并立的局面形成。
汉人将北面占据龙城的和罕单于,称作北匈奴。
南面毗邻朔方和漯阴王国的醍摩单于,称作南匈奴。
未央宫。
元鼎帝看着奏折上的“南”“北”二字,总觉得分外刺眼,旋即心里又宽慰起来。
倘若大汉战败,伊邪单于杀入长安,大汉或许将有类似的命运。
南汉,北汉……
元鼎帝摇摇头,不好听。
很快,他自己先笑了起来,“大汉有朕在,何谈不稳。只是,朕乃凡人寿数,倘若……”
悄然间,一道声音在元鼎帝心头响起。
“仙人不死,倘若求得仙药,朕亦能长生久视。到那时,任凭洪水滔天,朕翻掌可定。”
“对,应如是。”
打定主意,元鼎帝对着殿外呼喊。
“来人!”
“传令下去,朕……欲求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