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信也是个暴脾气,本就肚子积累了一堆不满,当即大怒:“你这秃……”
一个“驴”字还没出口,一抹璀璨的金光从李常笑身后暴起。
一瞬间,单信四周的景象变了。
他不在徐府中,而是被十八尊五丈高金身佛像给包围。
正当单信准备纵身抛出时,十八尊佛像忽然齐齐睁眼,口中念起经义。
无形的经文经过他们之口,仿若化作有形的音波,宛如魔音灌脑般从单信左耳朵进,却始终没有从右耳出来。
不过几个呼吸,单信的脑袋简直要炸了。
他痛苦的捂住脑袋,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没有还手之力。
这时,眼前的景色再度变化。
李常笑盈盈看向他,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缓缓开口。
“单施主,贫僧说的可对?”
单信环顾左右,发现单忠和徐绩都立于原地,他又回来了。
可是脑子依旧晕乎乎的,证明方才的一切做不得假。
“这和尚邪乎!”单信的脑海中响起声音。
紧接着他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低下头:“晚辈仰慕大师久矣,多有冒犯,请大师恕罪。”
此话一出,徐绩和单忠一起变了脸色。
二人四目对视,无声交流。
“二哥(二弟)转性了?”
不过单忠终归是走南闯北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不同寻常,很快从自家二弟的脸上,观察到了恐惧的神色。
恐惧?
单忠满脸怀疑,这世上难道还有单信怕的东西?
又或者说,这东来大师方才做了什么。
越是这么想,单忠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这让他对李常笑的忌惮又深了几分。
而李常笑。
他在与单信完成一次和谐的交流,显然也对自己的口才很满意。
恰巧这时徐泰走来,才算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局面。
徐泰常年在刺史府办公,深知薛褒对李常笑的有多尊敬,简直可以说是供着了。
况且,自家儿子还在对方门下学习医术,这让徐泰更加不敢怠慢。
有过这一番周折,几人很快移步到饭桌上。
席间倒是显得其乐融融。
有徐家父子从中周旋,加上单信也见识过李常笑的手段,整个人都老实了不少。
快到临别时,单忠终究没有忍住,说明了今日求见的目的。
“大师,我兄弟二人初来乍到,对这讨贼人的职务不太清晰,可否请大师指点一二。”
此话一出,就连单信也竖起耳朵。
李常笑这人最讲因果,既然吃了人家的酒菜,那么提点一两句也是应有之义。
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这讨贼人,有两种说法。”
“其一,是内贼。你兄弟是九省绿林总瓢把子,如今既然归附县衙,自然要约束流寇,无使之扰民。”
“其二,是外贼。倘若有叛军兴起,肩负抵御叛军,讨伐逆贼之责。”
单忠听到第一点时还点点头,因为与他想的一般无二。
可是第二点,这完全出乎单忠的意料。
在他看来,曹州刚刚才从皇纲案之中走出来,应该不至于再起乱子吧。
“大师的意思是近日会有叛军来攻?”单忠没忍住追问道。
李常笑没有回答问题,只是行了一记合十礼:“这话是单施主说的,可与贫僧无关。”
徐绩隐约摸清了自家师尊的性子。
他这时出声缓和气氛:“多谢师尊解惑。”
单忠也反应过来自己行为的不当,鞠躬行了一礼。
……
走出徐府,李常笑回忆今日种种,觉得这也算是宾尽主欢吧。
不过当他转头看向郓州的时候,眉间似乎起了一层阴翳。
口中念出一记佛号:“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