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伊川闻言浅笑,解释道:“兄长是自请外放,仍然身兼官职。”
李常笑这下终于懂了程明道的打算,不由笑道:“这是提早想要离开京师的泥淖么,不愧是冲远的后人,趋吉避凶的本事果然是一脉相承。”
这话既像是褒奖,又像是揶揄,哪怕程伊川不是当事人,这时也不免在心中为兄长暗暗捏把汗。
程冲远。
按照辈分来算,这可是他们的高祖父,辈分隔得老远,提及之时更是容不得丝毫不敬。
幸亏,李常笑没有纠结这话太久,而是赞同地点点头。
“未来的一段日子,恐怕朝局不会轻松。庆历三十年积累下来的两派矛盾,不久即要见分晓,程明道虽说可以仗着程家的名望保得周全,但若真正卷入其中,亦是不好受。”
程伊川赞同道:“老祖高明,大兄来信也是这么说的。未来日子,我兄弟二人将在嵩阳书院传法会友,如果有机会,希望将师尊的学问给发扬光大。”
李常笑很满意他的上进心,鼓励道:“老祖相信你二人可以,只管放手去做。”
这话变相是给了一颗定心丸。
程伊川眼神微动,默不作声再行一礼。
……
黄州城外,山道上。
李常笑驱赶着一架牛车,沿着山道缓缓登山,远处很快有一座寺庙浮现。
其上赫然刻有“承天寺”三字。
寺门残破,杂草丛生。
李常笑将老牛拴在一旁,提起袖口缓步朝前,视线打量着寺庙内外,半晌点了点头。
“我也算是坐回了老本行。”
话音刚落,他袖口一挥朝前扫去。
唰唰唰——
一抹白光瞬息笼罩住承天寺,仿佛自成一界,里面的景象则以翻天覆地之势发生变化。
残缺的石阶缓缓衍生,直至修补至完全的状态。
杂乱无章的枯草和藤蔓逐渐消散,黯淡无光的高墙与禅院被白光拂过,变得干净无垢。
这时,一阵清风从禅院内扫除,卷走了数百年来积累的浊气。
半晌,李常笑走到大殿和藏经阁,看着里面空空如也的模样,眉宇微微皱起。
他低头思忖,开始寻索要给这寺院增添些什么。
佛经?佛像?再收些香火钱?
这个主意乍看不错,但他又不缺银钱,甚至全天下也没几个人的财力可以与他相当,这样属实有点多余了!
再说,哪怕是作为东来佛祖的时候,他也从不推崇广收香火钱。
寺院既然得到朝廷的减税优待,总不至于再向百姓摊牌,否则真就成了扒皮的佛祖。
“既然推崇佛法,倒不如由我再开一先河。”
李常笑喃喃自语,心中有了定计。
他脚尖点起,整个人升至承天寺的空中,望着前后的青山与幽泉,转而抬手朝下方的佛寺落下数指。
隆隆隆!
大片的云雾旋即,山中景色随之变化。
一座座竹林和柏林拔地而起!
原本的小山泉,也一下子扩大了百丈有余,变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
同时,一间间齐制的卧房成排摞起,从东到西,不下百间。
如果有后世之人看到这一幕,口中定会吐出三个字:“农家乐!”
只不过,这农家乐是披着寺院的皮而已。
李常笑默默清点,自语道:“正好这黄州未来会引来不少人杰,可借他们之手,让佛寺的属性逐渐摆脱宗教,真正融入到尘世。”
至于空门成佛?谬矣!
以他的道行都不敢说成佛,旁人要真的盲从了吃斋念经成佛的一套,那才算是劳民伤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