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嘴角勾起,看着火绳飞快地燃烧到尾部。
轰!
火绳枪笨重、精度差,但是近距离发射的铅砂威力却极其惊人。
一团血花夹杂着碎肉西下纷飞,溅在两名密探的头脸上。
他们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脑袋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陈庆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中年汉子,对方狼狈地捂着染血的胸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二人的目光碰触在一起,不加掩饰的杀意清晰可辨。
“还有个活口,你们愣着干什么?”
他开枪的时候特意避过了心脏的位置,加上燧发枪的威力有限,短时间还要不了人命。
三名密探飞快上前,一脚踢开了中年汉子身边的兵器。
他们熟练地按住对方的手脚,检查了一下嘴里有没有暗藏的毒药后,再把麻球塞了进去。
片刻之后,中年汉子的口舌就失去了控制,涎水滴滴答答的从嘴角低落下来。
“陈少府,人我们就带回去了。”
“等有了线索之后,定然会向您回报。”
把俘虏捆扎严实,处理好伤口后,黑冰台的密探躬身作揖。
“老赵办事本官还是放心的。”
陈庆听到远处响起嘈杂的呼喊声,一大片火把正朝着这边快速接近。
“把这里收拾下,别落下什么东西。”
他转头看向矗立在一旁的宋默:“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走吧。”
“大人……”
“某家无颜再留在您身边,请大人……”
宋默的表情极为纠结,几次看向地上遗留的兵刃。
“少来那一套!”
陈庆上前揪住他的衣领:“若不是看在相里家的面子上,本官早就顺带一枪结果了你!”
“墨家先贤闻名天下,英杰无数。”
“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
宋默的武艺明显比那伙人高出很多。
哪怕以寡敌众,估摸着也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就因为心中的义理,宋默居然摆出了束手待毙的架势。
以陈庆的三观,实在无法理解这种行为。
“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他戳着宋默的胸膛:“墨家大兴在即,你哪怕帮不上忙,也给我好好活着,亲眼见证它复兴那一天。”
“小人明白了。”
宋默百感交集,深深地低下头。
“陈郎!”
相里菱慌慌张张跑过来,手里还拎着一条长棍。
“我没事。”
陈庆微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
是夜。
宵禁之后,宁静的咸阳城中突然传来一阵金铁交击之声。
陈庆和相里菱共披着熊皮大氅,正坐在房脊上互诉衷肠。
突然远处亮起几点火光,随后如漫天星火洒下。
“陈郎,出什么事了?”
相里菱担忧地望向喊杀声传来的方向。
“大概是官府在缉拿贼子吧。”
陈庆没想到赵崇的办事效率那么快。
一幢木质阁楼被火箭引燃,在黑夜中化作冲天火柱。
隐隐约约有刺耳的喊杀声和惨叫声远远地传来。
从周围林立的园林楼阁来看,必然是城中六国故旧的豪奢大宅。
陈庆不由想起初到咸阳时,铜铁铺的伙计们居住的那幢废弃宅院。
今晚过后,大概它也会变成那般模样吧。
“陈郎,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相里菱忧心忡忡地问道。
“怎么会呢。”
陈庆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
“阿菱,你觉得我好吗?”
相里菱半点犹豫都没有,用力点点头:“你当然好啊,百姓们都夸你呢。”
她面色突然一变,不悦地说:“也有少部分奸恶之徒,背后偷偷在妄议是非。我每回见到,都要骂他们一顿。”
陈庆畅快地大笑起来。
“人无完人,总不可能谁都喜欢我。”
他把熊皮大氅披在相里菱的身上,紧了紧领口的束带。
“君投之以桃,我报之以李。”
“要是有人对我不怀好意,可别怪我大开杀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