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摇了摇头:“内府每年的支出有一大笔是用在赏赐功臣良将上。”
“原本微臣还打算在此基础上继续研究,把成本降下来。”
“然后用瓷器替换掉赏赐的金镒、绸帛,这样能为内库节省一大笔开支。”
“文臣武将得了珍稀罕见的瓷器,也定然对陛下感恩戴德。”
“还有远赴海外的船队……”
“即使出行万里,蛮邦酋首见了光彩夺目的瓷器,谁不得仰慕大秦锦绣灿烂,风华绝代?”
“西夷宾服,万国来朝,也只在等闲尔。”
嬴政不禁心驰神往,畅想万千。
连他都觉得瓷器是难得一见的宝物,那些眼界弊陋的蛮酋又该是何等的震撼与推崇?
“父皇,您少听陈庆在那里花言巧语。”
“我只不过打碎了一只碗……”
嬴元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庆强硬地堵了回去:“公主殿下,您岂止是打碎了一只碗,您毁得是内务府数千人日以继夜的付出。”
“毁的是微臣呕心沥血,对陛下的拳拳报效之情。”
“退一步来讲,若是这碗还在,外邦使节来访,陛下尚能以之宣扬大秦盛隆。”
“你把它打碎了,让陛下情何以堪?”
“为人子女,难道你就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吗?”
赵崇听到属下回报,早就在偏殿外等候。
听到陈庆情真意切的表演,禁不住想笑。
还拳拳报效之情?
别人说这话,多者有七八分真,少者也有三两分。
你陈庆连半分也没有!
但是他知道,嬴元曼绝对要吃大亏。
陛下是何等样人?
你未嫁之时,还有联姻的价值。
李斯掌权时,你依旧是联结皇家与重臣的纽带。
现在嘛……时移世易,尔不过昨日黄花。
陈庆是天下独一份的穿越者,陛下在他身上所图甚大。
你拿什么跟他比呀?
“陈庆,我愧疚不愧疚与你何干?”
“父皇要处置我,也轮不到你插手!”
嬴元曼单手叉腰,火冒三丈地呵斥道。
“不得无礼。”
嬴政愠怒地瞄了她一眼:“你失手打碎了国之重宝,焉敢不觉半点悔悟之心?”
嬴元曼委屈地瘪着嘴,想反驳又怯懦地垂下头去。
“陈庆这孩子也不容易。”
“他掌管内务府那么大的家业,好不容易做出件稀世奇珍,兴冲冲跑来奉送给陛下。”
“却不想中途被人打碎,一时着恼下冒犯了元曼。”
郑妃怜惜地叹了口气。
陈庆嘴角勾起,心中暗喜。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野草。
咱这亲丈母娘也是相当给力哦!
嬴政目光游移不定,内心陷入了纠结。
从本心上来讲,他不觉得陈庆有大错。
但是女儿被打成这样,若不重惩又说不过去。
“父皇,不如将先生交由黑冰台发落。”
“关上一段时间,等皇姐气消了再说。”
扶苏主动提议。
嬴政眼眸一亮,立刻答应下来。
“宣赵崇。”
“将陈庆下狱待罪。”
郑妃担忧地看了过来,嬴政投去令对方安心的眼神。
“微臣领罪。”
陈庆面色平静,恭敬地作揖。
等他侧身的时候,目光狠辣地看向嬴元曼:等我出来,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看咱们谁先扛不住!
“父皇!”
嬴元曼登时心头一突,想不到他当着始皇帝的面还敢威胁自己。
“陈府令,跟我走吧。”
赵崇及时出现,轻声说道。
陈庆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出了大殿,里面还传来始皇帝和郑妃的数落声。
“老赵,不对呀。”
“本官现在是罪臣的身份,你得给我戴枷上铐啊。”
陈庆故作惊诧地调侃道。
赵崇吸了口气,忍住没骂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陛下又未将你革官罢职,刑不上大夫,枷铐自然用不着。”
陈庆伸出手,拨浪着脑袋:“真不用?”
赵崇懒得看他:“你我也算莫逆之交,老拿这些话来说笑就没意思了吧?”
“老赵,还是你仗义啊!”
陈庆拍着他的肩头:“既然这样,那本官也不客气了。”
“给我收拾间上房,要宽敞朝阳。”
“每日的酒菜要管饱管好。”
“对了,让夜莺校尉过来服侍,给我铺床叠被。”
饶是赵崇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禁动怒:“陈府令,你过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