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诗曼咬着下唇,气鼓鼓地瞪着他。
“好啦夫人,我知道轻重。”
陈庆安抚了两句,才揽着她的肩头,把嗔怒不依的嬴诗曼劝了回去。
辚辚前行的马车上,年纪幼小的嬴弃抓着一把玉石,开心地晃着胳膊。
“子婴,你快来看,都是上等昆仑美玉。”
“陈府令果然是个实诚人。”
丽姝夫人从孩童手里讨来一颗,借着路边昏黄的灯光打量了片刻,欣喜地夸赞道。
“夫君,陈府令为何出手如此大方?”
妇人暗暗忧心不己。
这些年他们见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
说句不夸张的话,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他们好的!
“他……”
“或许这就是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lǐ,甜酒)。”
“脾性相合,一见如故。”
子婴露出感怀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
他绝不相信陈庆是因为贪图母亲的美色,才如此厚待他们一家。
说句难听的,以对方的权位,想要女人的话投怀送抱者不计其数。
怎么会看上韶华不在的母上?
相反,他每次与陈庆畅谈,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母亲……”
子婴踌躇地不知该如何开口。
“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丽姝夫人面露不悦之色。
知子莫若母。
子婴一露出这样的神色,她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陈府令高风亮节,非是贪鄙之徒。”
“我与他乃君子之交,即使有什么礼数往来,也犯不着……”
子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丽姝夫人冷着脸打断:“行啦。”
“礼数往来,便是这么个往来法?”
她拿起一支两尺多长的黑色犀角:“我们带去的礼物全加起来,有它珍贵吗?”
子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丽姝夫人又问:“陈府令随手施为,就能救你一命。你又能帮上人家什么?”
子婴再次哑口无言。
“他今日或许兴致不错,许你不投入一个钱,每年便可获利万金。”
“哪天他要是不高兴了呢?”
“再说,你平白无故白拿那么多钱财,心中能安吗?”
丽姝夫人连珠炮般的反问,让子婴的眉头越皱越紧。
“母亲,儿哪怕吃糠咽菜,流落街头,也不想让您这样。”
他鼓起勇气,挑破了那层窗户纸。
“子婴,不许对母上无礼。”
妻子投来责怪的眼神,心里同样说不出的难受。
丽姝夫人怔怔地失神了好久,转过头去一言不发地望着前方昏暗的街道。
夜色浓重,黑暗无边无际。
就像他们的渺茫的前途一样……
“子婴。”
“你长大了,我很快就老了。”
“我帮不上你太多啦!”
丽姝夫人的语气很平静,眼角却禁不住有泪水滑落。
子婴瞬间心如刀割,死死地攥出了拳头,指甲将掌心都抓破了。
他总是那样无能为力,对于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命运一点反抗的办法都没有!
丽姝夫人啜泣了两声,很快调整好心情。
“陈府令是个好人。”
“咱们不能亏待了他,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