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疾言厉色地训斥道。
白琮假意应承,却牢牢把陈庆的话记在心里。
“还有人敢来冲撞本侯的马车?”
远处,一骑快马飞奔而至。
商贩行人纷纷避让,搅得鸡飞狗跳。
等临近些陈庆才注意到马上的信使背上插着一柄三角旗,立刻吩咐车夫让道。
“大捷!”
“大捷!”
“朝廷征西大军连下西域十六城,势如破竹!”
“余者不战而降,西域底定,尽归秦土!”
信使勒住马缰,在人潮最密集处高喝三声,然后才驾驭着战马,朝着咸阳宫的方向奔去。
“李信大功告成了?”
陈庆恍然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么快……
也不快了。
整整过去了一年有余!
两万精兵,加上一部分火器,还有月氏充当仆从军,西域三十六国应当无一合之敌。
陈庆忽然心有所感,目光扫视着街巷中的行人。
他们脸上挂着淡淡的喜悦,然后喜色散去,或是继续忙活手中的活计,或是摇头唏嘘长叹。
大秦功业再盛,也与升斗小民没什么关系。
相反沉重的徭役、税赋压在身上,让他们经常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你二人先回去吧,本侯去趟宜春宫,与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商。”
陈庆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必须让黔首百姓意识到西征的意义,以及他们能享受到的好处。
否则民间的厌战情绪会越来越强烈,最终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侯爷!”
夜莺叫了一声,陈庆己经匆匆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白琮探着头张望,目光流露出崇拜和憧憬之色。
‘本侯去趟宜春宫,与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商。’
瞧瞧这话说的,不经意间豪气尽显!
“阿姐,我什么时候才能像雷侯一样?”
白琮羡慕地说道。
夜莺生气地拍了下他的脑袋:“你像他一样,早死了八百回了!”
——
匆匆忙忙穿街过巷,陈庆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
幸好府中有一道小门首通宜春宫,还省去了绕弯子。
“嗯?”
府邸门口一反常态热闹得很。
十余人或站或坐,似乎在等候召见。
还有个戴着兜帽,看不清面目的女子。
她一双浅褐色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庆,紧咬着下唇,心绪翻涌。
“红色头发?”
“你们是蒙甘的亲兵!”
陈庆高喝一声,立时回想起他们的身份。
“陈府令。”
“我等护送……”
满目沧桑的老兵迅速围了过来。
陈庆这时候才发现,坐在墙角的人多是腿部受了伤。
有个人半截小腿都没了,靠一根木棍充作假肢。
他们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拱手作揖。
“别管护送什么,快随我进府。”
陈庆神色庄重:“欢迎各位英雄回家!”
“蒙甘不在京中,今日由本侯代他为诸位接风洗尘。”
“快来人,准备酒菜。”
“去宜春宫传信,请太子殿下过来一趟。”
他主动搀扶住那位缺了小腿的亲兵,“小心些,尔等平定莎车国的功劳,够你们荣华富贵享用一生。”
“可千万保重身体,多享几年富贵安闲。”
刹那间,这些刀枪箭雨中冲杀出来的老兵发出畅快地大笑。
被塞外的风霜捶打得如同老树皮的面庞上,露出发自内心的欢欣和喜悦。
娜扎张了张嘴,眼睁睁看着陈庆与别人寒暄说笑着进了府邸。
他竟然看都没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