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与成皋城相距极近。
在成皋开战时,虎牢关上众人便能探到动静。
城破当晚,虎牢关众人便有心有预感。
“城中不足千人,依我看不必守了。”有人发出如此声音。
“是啊,李郭已占了雒阳,河内张将军亦兴兵而来,东边大雨连绵,隔断了曹公援军……凭我们这点人,哪守得住此关?”
“此关或姓李姓郭姓袁,却是不可能再姓曹了。”
三个军头在议论中摇头,俨然是已有了投降打算。
这使得另外两人面色难看无比。
他们有心坚守,奈何守关也好,守城也罢,首在人心。
内部人心已然离散,如何还能挡住数以万计的敌军?
五人,四名曲侯,军职最高者为虎牢关都尉——他是昔日董承所扶持。
级别很高,比两千石,但在关中统属的也就这四曲多些人马而已。
按照规定,虎牢关以东,广武、荥阳、敖仓、陇城、管城、虢亭、京县七处人马也归其调动。
见剩下两名曲侯迟迟不开口,虎牢都尉目视之:“两位,你们是另有打算么?”
两人心知不能忤逆,只能硬着头皮拱手:“全凭都尉吩咐。”
虎牢都尉一笑,满意点头:“很好……”
“有情况!”
他的话,被打断。
关楼上,有军士指着前方大呼:“都尉,成皋方向有一军向我们靠近!”
一彪人马,狂奔靠近。
见领头人是个曲侯,而非成皋令时,虎牢都尉大喜。
成皋令虽只千石,但他兼领别部司马,文武双印在身,要是跟自己唱反调还是比较麻烦的。
“都跟我下去!”虎牢都尉道。
“是!”
他领着众人,迎到关下,接住来人便问:“成皋破了么?”
“已破!”年轻曲侯点头。
“果然如此。”虎牢都尉叹了一口气,问道:“张将军呢?兵可到了?”
对方这个称呼,使的曲侯立即警觉起来。
双方尚处于敌对状态,你身为军事统领,却称呼得如此亲热。
怎么,你是想跟他打仗还是想跟他打炮?
但这人很聪明,即刻道:“只怕很快会追来。”
虎牢都尉又问:“你认为此关能够抵挡么?”
这一次,年轻曲侯不公开回答了,而是走下马亲近到对方身旁,低声道:“您也主张投降么?”
虎牢都尉笑了:“既然你也持有如此看法,那事情便好做了……只是,你之前为何不降呢?”
“我做不到!”年轻曲侯往身后军中看了一眼,声音更低:“我军中有不少曹家死士,若是你我此刻暴露,只怕自身难保!”
虎牢都尉眼睛一缩,随即搭住对方肩膀:“这不是难事,稍后我以紧急军议为名,召集众人。”
“你将那些人悉数点出,我们派人捕而杀之!”
曲侯闻言大喜:“都尉高明!”
“嘘!”虎牢都尉做噤声状:“岂不知事已秘成?立即去办!”
“好!”
关门很快封上。
虎牢都尉负责召集军中队率、屯将以上军头。
而年轻曲侯亦从自己的人中挑出五十人,说道:“诸位,我等虽是武人,不通诗书,但也需知忠臣效力、军人忘死!”
“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等食曹家俸禄,今日曹家需要我等出力,岂可背主降敌?”
“县君舍去性命助我等突围,便是盼着我等能守住虎牢。”
“今日若降,生无颜为人臣,死无颜见县君!”
听到这,这些沉默的人都举起手来,表示你说了算。
“很好!”
年轻曲侯点头,道:“都说曹公子待人甚厚,诸位若信得过我,我便领诸位一博功名厚赏!”
言讫,其人手扶刀柄,向关楼上走去。
见对方带了这么多人来,虎牢都尉目有惊色,便招手:“伯道,你过来。”
“是!”
年轻曲侯答应一声,阔步向对方走去。
双方凑近后,虎牢都尉问道:“这么多都是曹家心腹?”
“把不准。”曲侯摇头,道:“您可先行表态,若彼辈中敢有不从者,即杀之!”
“好!”虎牢都尉点头,眼中有欣赏色:这小子上道,反应也快,可以好好培养。
这么多人支持,其人也就不演了,直接道:“诸位,如今东边大雨阻隔了援军。”
“张将军大军又至,虎牢关易主在即。”
“实在不是我不愿为曹氏效忠,而是此刻一切抵抗都毫无意义。”
“所以,我认为,当降!”
“赞成者,袒左臂而举!”
说完,其人带头举手。
座中稀里哗啦,第一时间响应的约有半数人。
“嗯!?”
虎牢都尉冷目一扫:“其余人,都愿去死么!?”
“当杀!”
他身旁的曲侯喝声开口。
虎牢都尉点头:“不错,当……”
噗!
话未尽,对方一刀探出,穿透其腹!
虎牢都尉惨叫,奋力挣扎:“你……你好大的胆!”
哄!
堂中立时炸开了锅。
虎牢都尉亲信更是怒火:“大胆狂徒,竟敢行刺两千石!”
两千石,哪怕是副职两千石,朝廷都有规矩——非持节者不可斩。
这个级别甭管实权如何,地位已属高官序列,谁也不能擅斩!
年轻曲侯将刀一拔,又向对方脖子砍去。
噗!
一刀中,脖腔血喷如柱,喷的曲侯半边脸通红,一片血腥。
他持刀转身,举首而喝:
“杀两千石者,郝昭郝伯道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