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冷声一笑:“他是贪名上瘾了!”
关上,负责主守多日的曹洪也是急了:“子修!现在这局面,咱们不急着主动进攻了!”
曹昂神情镇定:“可以的。”
曹洪有些急了:“真要主动出击,七日也远远不够啊,咱们现在手上才几千人。没有大军,拿什么进攻?”
曹昂回答:“大军会来的,七日足矣。”
“不足!”曹洪语气坚定:“我派人去后方看过了,南阳也好、汝南也罢,未见一处有大军汇聚!”
“还有七日功夫,给你整合部众都不够,更不要说大军行进赶到轘辕关来。”
其余诸将,也都出声附和。
或赞同出战者,也提议将决战之日稍向后推。
“够得!”
曹昂声音坚定起来,目光也变得凌厉:“我说够便够。诸位所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在开关时赢下对手!”
众人齐抱拳应诺。
“七日之后是吧?”李傕大笑:“行!我答应你了!”
“不过你可要记得,这决战约定,是你当着两军面前说的。”
“要是缓了一日,这些人我照杀不误!到时候,账可得计你头上!”
郭汜咧嘴一笑:“依我看,这些人都拖出来了,哪还有放回去的道理?”
“倒不如先片给曹公子看看,省得他过几天食言呐!”
见曹昂吃这一套,郭汜打算将这条路走到底。
手一扬,百余口刀便举起。
那些少女崩溃,吓得大哭,不断挣扎,试图逃出。
武士们抬脚,将她们踩住。
“曹子修,你可睁眼瞧好了。”
“这些人都要因你而死。”
“若是你心中不忿,亦可现在就率军杀出关来!”
郭汜哈哈大笑。
“王八蛋!”许褚怒喷:“你这狗曹的玩意!做这种恶事,你就不怕将来十族不保吗?”
“呸!”
郭汜吐了一口唾沫,道:“我便是不做这些事,老子要是死了,你们和其他人能放过我们吗?!”
“什么狗屁遗臭万年、诛灭九族,老子不在乎。”
他还对自己的部众道:“兄弟们,你们也不必在乎!”
“在咱们凉州,那些老实听话的人,死的更惨。”
“咱们的好日子,都靠手中刀!下手够狠,才能喝酒吃肉玩娘们!”
“要是没有这股狠劲,那些关东大人物的婆娘,咱们别说骑,连瞧都不敢瞧一眼!”
“砍!砍给他们看!”
刀锋即刻斩落。
噗噗噗——
上百颗人头抛落在地。
少女无头的躯体栽倒,脖腔里往外倒着血和脏器。
关上人见,无不盛怒!
在少女的尸身旁,有她们的家人失声痛哭,但更多的早已麻木,只是盯着尸体和人头默默流泪,神情呆滞。
在他们被李郭掳走的那一刻,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资格,沦为了牲畜。
就如栏里牵扯出的牛羊,用来交易、鞭打、折磨、虐杀,都是李郭一念之间的事罢了。
曹昂眼神深处,一股怒意汹涌。
但很快,又重复于平静。
他手扶着墙垛,抬手一指:“诸位看看,敌营似乎有些变化?”
轘辕关下,凉州军大营相似被大修一番。
原先呈方形呈列、进推到关下的大阵,如今将距离退后了许多。
再则,从正面看上去,敌阵由方转为环形:正面相对的,便是三重圆角营。
而往里,似乎有两座更大的营。
再往里,中军所在,看上去便极为模糊了——似乎只剩下一重营。
诸营之间,除了增修的栅栏、塔楼外,纵横之间,似乎还有甬道相连。
“好像是变了。”
郭嘉在关楼上走了走,以争取看得更加全面。
没办法,这年头一没有无人机,二探测距离有限,想要窥探大军阵全貌是很困难的事。
“像是三面扇营合成了一个圆?”
郭嘉蹙眉,要来纸笔,通过目测联系推测,将当下的李郭大营补全:
大阵呈三面、三重,从中心出发,第一重是三个大扇形营阵;
到第二重时,每个大扇形阵连接两个环状中营,便有中营六;
第三重为两个中营连接三个环状小营,便有小营九;如此——
各营之中,又以甬道相连、以栅栏相隔。
需进攻时,军士可从甬道迅速出战。
若遭受袭击,又可凭栅栏阻击,颇具章法。
众人都看得入神,也是一时费解。
李傕、郭汜打仗全凭斗狠不要命,什么时候还玩的这么花哨了?
曹昂亦伸手一指:“诸将观营,若是出击,可有攻破之法?”
许褚挠了挠头:“直接招呼人手,从中间砍进去不就行了?”
“不可。”
边缘忽有声扬起:“此处设营十八,又以栅栏、甬道相连阻隔。”
“其中,甬道可作为内部人马同行,一面取三营相连,可虚、可实、可虚实相易。”
“若纵一军径入,则彼辈先放开正面之军,任由我入。”
“待我军破营而入时,彼部兵力便会从甬道开始运作,绕至我军身后。”
“届时,再利用栅栏截断未入之我军,便可将入阵之军轻松蚕食。”
说话之人,乃是那个不愿道出姓名,似游侠、又似寒士的男子。
郭嘉望着他,道:“依兄之看,这是一座阵法?”
“自是阵法。”
“何名?”
“可称九宫三重阵。”他回答。
“可有破解之法?”
“阵法一道,说起来玄奥,但归根究底还是取之兵种相克、辅之以虚实变幻。”
“此阵根本,还在于九宫之变幻。”
“我既识的,自然会破。”
说到这,这人摇头笑了起来:“然,有破阵之法,却无破阵之兵啊。”
“我方才听曹子廉将军言,只怕此关破前,曹公子的大军还无法抵达。”
曹昂望着他:“若是兵马能到呢?”
对方拱了拱手:“我虽不曾带兵,但也知兵马散易聚难。”
“便算公子神速,七日之内如何能动员聚拢数万雄兵,还要推到这轘辕关呢?”
曹昂对傅肜道:“去,取一面白纛来!”
“是!”
片刻,傅肜捧大纛至。
曹昂将其立在关上,指旗道:“先生且看,此纛之下,七日之内,我能从无到有,聚精兵四万,先生信或不信?”
“不信。”对方摇头,道:“兵离营则无法约束,兵散则军令不达。七日之内,这断无可能。”
“若是我可以做到,先生当供我驱使,破关前此阵。”
“可。”
“若先生破不得阵呢?”
对方大笑,忽然拔剑出鞘。
诸将皆惊,纷纷按剑。
那人自然不是行刺,而是将剑横在自己颈上:“不敢脏公子之刀,我当自刎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