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天龙陆列国在经历了大大小小的风雨之后,已悄然形成了东西两股势力。东面以简国为首,包括冉、彖、季、甄,共五国。西面离国则成功汇聚了容、恒、聂的一些力量。西面在国家数量上虽然少了一国,但就情势而言,简国原来的一些领土,税赋可都已交到了离国和容国。
景冲的布局确实没什么问题,其真正令叶晨叹服的,在于这个老头已经洞破了列国之利。冉国和季国可以扩张领土,这次比平时可省心省力多了。而甄国,不但可以得回原先失去的土地,有了简国的认可,便能摆脱近几十年来末流国家的窘迫。至于彖国,简国不但大方的以城换城,北铁一郡悬而未决的归属,也被景冲号好准了脉象,若不识抬举,简国北线事定之后,彖国被周围的三个大佬欺负是肯定无法避免的。最终得结局,叶晨没敢想,全看此役的表现了。
叶晨记忆中的离国,在不宣而战的情况下,于瓦色原痛击了恒国遣往狼元筑城的军队。接着又把容国大军追得狼狈逃窜,事后又能与两国相安无事,国力和外交的功夫定然十分了得。就算在简国这种强大的对手面前,依旧是不宣而战,强悍的作派同样发人深省。
‘你还是那个数年前在瓦色原用兵,屡有建树的离国?一手扶植了离生门,连看不见摸不着的江湖,都要俯首听命于你的离国?时至今日,你正英气勃发,还是回光返照?’
天龙陆东西六千余里,离国的后面,就是恒国,叶晨此时特别思念,四位亡故的兄长。
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十日之内,必至南霄。此番饯行,除了景冲,还有虞卿兰。最近几日,二人基本没分开过。因为彼此都清楚,叶晨从中路出击,或许是战略中避实就虚的一招妙棋,抑或许,会有十分糟糕的结果。这个结果,彼此都想到了,只是都没敢开口。两万人马,深入敌后攻城掠地,前人没有试过,所以无从参考。就算是为了自己,叶晨下定决心一搏。
虞卿兰并没有哭出声来,眼泪却似断线的珠帘。两人都想起卯阳那时的约定,虞卿兰当时答应过叶晨三件事,然后送给他山水阁的玉佩。比起今日的分离,那种时光简直就是梦幻般美丽。
“兰儿不哭。”叶晨轻轻的拍着佳人柔弱的背。
虞卿兰则用力的点着头,抽泣中憋出几个字:“兰儿和婷儿等你。”
纵有万般无奈,叶晨毅然纵马而去。‘为了彖国,为了我们的家、和园。’
一路快马加鞭南去,数日之后,叶晨和山岳营的队员们抵达南霄。彖国集结的兵马,就驻扎在城西二十里外的山谷中,偏将十余人,掌符的将官,是杨德全。两人一照面,杨德全疾召将官议事,当着军帐大小将校的面,毕恭毕敬的冲叶晨一拜,奉上虎符。不单是做做样子,就算是拜见虞喆,杨德全也没这么认真过。
“参见骠骑将军!”帐中将校稀里哗啦跪了一地,一个个虽只单膝抱拳而跪,姿势还算齐整。
叶晨只觉脑中热血上涌,连忙扶起杨德全,“大家快起来。”杨德全人虽站起来了,依然躬身埋头,双手捧着虎符。看样子,叶晨若是谦逊不接,他就会一直杵在那里。
按朝廷的御旨,叶晨是这次出征离国的主帅,杨德全为副帅,虎符是由杨德全从彖国带来转交叶晨的。不知怎地,叶晨却不大愿意碰这东西,碍于眼前形势,终还是双手接下。
杨德全交了虎符,向帐中跪着的将官斥道:“叶帅的话你们没听到吗!” 众将纷纷起身听命。
“今后只要是在军中,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叶晨端详着手中的虎符,接着道:“我们的对手是离国,他们的作派可没这么多条条框框。”对于离国有没有见到上官要跪来跪去的规矩,叶晨还真不知道。叶晨只知道,离国的统帅历来敢于打破常规。一支部队如果想要获得战力方面的质变,得先有量的积累,先扔掉些不必要的“规矩”,对量的积累总会有所助益。哪怕只是扔掉一点虚浮无用的束缚,或许就是这支力量思想转变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