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声如潮水般涌起,但是无法阻止格雷扑向朱利欧的脚步。
一道白光从格雷的马前掠过,终于将他拦了下来。
那是一柄长剑,剑尖插进泥土,露在外面的剑身还在不住晃动。
在看台边缘,朱利昂一手拿着空荡荡的剑鞘,另一只手指着格雷,气势凛然。
格雷转动着他戴着沉重头盔的脑袋,看了看台上的朱利昂,又看了看插在他面前的长剑,稍事犹豫之后,还是拨马离开了。
朱利安兄弟几个七手八脚地将朱利欧抬了回来,又扒掉了他身上的铠甲。朱利纳立即做出了诊断,“左臂骨折,断了一根肋骨。还好,没有内伤,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复原……”
朱利欧脸色惨白,强笑着刚要说什么,忽然眼中露出强烈的恨意。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们的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格雷带着一帮人凑了过来。他骑在马上,头盔已经摘掉,露出了一张满是横肉的脸,胡子犹如一根根挺立的钢针,一双眼睛凶光毕露,俯视着朱氏家族一干人。
格雷身边那长相猥琐的汉斯骑士说道:“朱利欧爵士,我们格雷爵士心地善良,命就不要你的了。但你败在他手下,就算是他的俘虏了,赎金可不能不付。废话少说,现如今的行情一位二级骑士的身价至少是一百个基尼——付钱吧。”
那个穿着一身铠甲都没被淹死的胖威克骑士接口道:“汉斯爵士,拉倒吧,他们家族已经够穷了,为了区区一百个基尼的奖金,他们朱汤达男爵都要厚着脸皮下场参赛。呵呵,你觉得我们的朱利欧爵士现在拿得出一百个基尼的赎金?”
格雷瓮声瓮气地发话了,“把装备交出来。”
朱利欧扭过脸,任由朱利塔和朱利斯将自己的铠甲和佩剑双手奉送给对方。
这个世界的规矩就是如此。愿赌服输。既然向别人发出了挑战,就要有失败的觉悟。无论是身为封主的朱汤达男爵,还是作为父亲的朱汤顿爵士,此时都没有为朱利欧出头的义务。
耳中传来威克那尖刻的声音,“格雷爵士,这样的装备您也看得上眼?”
只听格雷呵呵笑道:“给我的侍从也还凑合。”
朱利安背对格雷等人,不想看到他们张狂得意的嘴脸,却看到当心爱的战马被别人强行牵走,听到马儿发出阵阵哀鸣的时候,一滴眼泪从朱利欧年轻的脸上悄悄滑落。
“利欧!”朱汤顿铁青着脸沉声喝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还年轻,输了怕什么?将来赢回来就是了。”
朱利欧咬着嘴唇,强抑着泪水,“父亲,我不是心疼我的装备,我是心疼那些惨死的村民。我恨自己没用……现在连装备都输了,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才能为他们报仇。”
朱汤顿轻叹一声,“傻孩子……”
“朱利安骑士。”那个胖威克忽然叫道,“你为什么一直低着头背对着我们呢?难道是在祈祷吗?祈祷下一场遇到格雷爵士时,能有你堂弟那样的好运?”
听到这话,贝氏家族的骑士们一阵哄笑。
“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押上自己的装备和格雷爵士赌上一把呢?”哄笑声中,一个尖利的声音说道,“不要害怕,只是赌装备而已,不是赌命,枪头上还是包布的……”
格雷冷笑道:“算了吧。就朱利安骑士的那身破烂和那匹瘦得像驴似的老马,我是真心看不上——再说了,那些东西归朱汤达男爵所有,他只有使用权,凭什么拿来拿来跟我赌?”
“不过嘛……嘿嘿嘿嘿……”他用巨大的手掌摸着自己下巴上钢针似的胡须,原本威猛凶悍的一张丑脸突然变得无比的淫邪猥琐。
“你这个从阿颇顿城捡来的小侍从长得还真是秀气——这样的货色在阿颇顿城大概也能值二十个基尼了。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你,我就押上一百个基尼赌他!”
朱利安本来就憋着一口气,听到这话,顿时一股怒火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猛地抬起头,首先看到的就是萧文那张变得惨白的小脸。
这一下,朱利安更是怒气勃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被点燃。
他转过身来,左手的几根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包在上面的纱布——那是刚才他听到凄厉号角后跑回场边时,萧文一路跟在后面给他包扎上的。
朱利安从上到下将格雷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忽然笑了,“赌装备多没意思,我们还是赌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