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雅音，你是在怪我没有照顾好你的女儿吗？
他把抽屉合上，又看了一眼摊在桌上的文件，只觉得心烦意乱，刚一提笔又放下，像是被人施了不能工作的魔咒。
他阖上眼睛，也毫无睡意。
最终他对坐在沙发上辅助工作的十一说：“去看看她吧。”
“二小姐吗？”
“嗯。”
李作义赶到医院时李诗音正在吃晚饭，但她精神状况不好，只喝粥，见他来了，就把碗放在床头柜上。
李作义走到她的床边，连腰也不弯，就这么笔挺地站着睥睨她：“你的病怎么样了？”
李诗音一张嘴，声音都是颤抖的：“爸，你有那么讨厌姐姐吗？”
李作义盯着她，很长时间都没眨眼：“为什么这么说？”
李诗音大吼：“那天你跟十一叔的话，我全都听到了！姐姐她这么多年一直很尊敬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跟她激动的模样截然相反，李作义看上去冷静得很：“这与你无关，你不要管你姐姐的事情，好好地做个乖女儿，”李作义叹了口气，似乎是妥协般把语气变得温柔一些：“你不想嫁人，爸也可以不把你许出去，你可以一直当李家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
“不！”
李诗音掀开被子想要下床朝他扑过去，跟随李作义的手下见状立刻把她按回床上。
她头发凌乱，泪横满面，活像一个疯子。
李作义蹲了下来，抬头看她，蓦然眼神变得复杂：“小音，这么多年了，我也认了……我会好好负责你的后半辈子，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李家都有钱满足你。但是你的那个姐姐，她觊觎李家的家业，是祸根，必须铲除！”
十一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这话，也不知道老爷到底是对跟二小姐说的，还是透过二小姐看到了曾经的夫人。
李诗音直接朝他脸上吐了口口水：“我呸！姐姐根本就不在乎你那狗屁财产，你爱给你那私生子就给！”
李作义脸上没有愠色，起身拿出西装口袋的手帕擦了擦脸：“她在乎的，我从小养你们到大，她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一清二楚。她和我一样，好强，总有一天她会渴望权力，渴望认可，渴望李家的一切。”
“她不会！”
“她会的。”
就像曾经，他最敬爱的哥哥为了财产，对他痛下杀手。
李诗音看着这个被她喊了“爸”十几年的男人，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尊敬与爱戴全都喂了狗了，那张看似正经的脸如今变得面目可憎。
“你会下地狱的！李作义你会下地狱的！”
记忆中，这是李诗音第一次直白地喊他的全名。
李作义第一次在他那软弱的小女儿看到如此浓重的敌意。
他笑了笑，觉得这种诅咒真是幼稚得可以。
就算真有地狱，他以前犯下的罪就已经够他打入地底十八层了，不差这一回了。
李作义转身就要走。
李诗音还想再打打亲情牌，冲着他的背影喊：“她是你的亲女儿啊！你怎么忍心！”
李作义的步伐僵住了，再转过头来，眼神凶狠，如临仇敌，像地狱牢房里逃出来吃人的恶灵。
李诗音愣住了。
李作义并没有对她做什么，看了她一会儿就离开了，那些手下也就松开李诗音跟着离开了。
李诗音想，她或许应该立刻追上去，抱住李作义的大腿，任他怎么甩怎么踩都不松开，低声下气地求他。
但是她跟李作义共处那么多年，她很明白那道眼神带着某种威胁的意味，李作义想必是非常坚决地要对付姐姐了。
李诗音觉得浑身发冷，一摸额头，还是滚烫无比。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