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积水的地板,躺在水泊中焦黑的棉被,以及尽管被柜子藏起但还是露出一角的红色物体——如果他没有猜错,那是灭火器。
江羽爵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他已经可以想象出这个房间内被做了什么样的手脚了:先是把洗手间的水管切断,让水喷出来把地板都弄湿,再用沾满水的棉被盖住大门防止火从门缝钻进来,为了以防万一,再派一人用灭火器看守,随时扑灭火苗以免造成更严重的险情。
江羽爵拿着照片,把自己联想出来的事情跟凌迁一一道来,末了还不忘补一句:“就这样的房间,还想着要烧死我?”
凌迁的表情丝毫没有松懈,他把头一扭,不再看那些本是拿来当成李诗雅的罪证,却被江羽爵解释成完全相反意思的照片。
自然,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有着自己的一套逻辑:“无论如何,她利用你是事实,而且着火后很多事是不可控的,就算她有事先准备措施,也无法保证一定没有意外——江羽爵,你觉得如果意外发生了,她会优先进行自己的计谋还是优先保护你?”
江羽爵面露不悦。
凌迁也不痛快,站在门口,双手抱臂:“总而言之,我给你一个忠告,远离她。她本来出身就不干净,我原本信你,觉得她们组织很快就解散,她可以金盆洗手,但是今天的事情告诉我们狗改不了吃屎,她还变本加厉把你给扯进去了。你要喜欢女人,我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江羽爵伸手指着他,眉头拧起来:“凌迁,嘴巴放干净点。”
凌迁抬着下巴,俨然是一副高傲的姿态:“我说的有错吗?”
江羽爵把手垂到身侧紧紧地握成一个拳头,脸色愈发凝重,语气却温柔下来:“凌迁,是我提出来的主意,我让她利用我的。”
凌迁眉梢迅速上挑一下,满脸惊讶,但很快便冷静下来,维持自己的立场:“你说她就答应了?那只能说明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江羽爵无奈地摇了摇头:“跟你无话可说。”
他走过去想要开门,凌迁立刻坐下来,双手握住门把不让他得逞。
江羽爵蹲下身去,眼中尽是敌意:“凌迁,你是我的朋友,别想着当我爹行吗?”
凌迁瞪着他,心中升起一种使命感,誓要阻止自己的好朋友跳入深渊。
江羽爵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抓着凌迁的手指狠狠地往后一掰。
“啊!”凌迁的尖叫伴随着咔嚓一声响起。
他马上缩回了手,捂着受伤的手指,疼得眼睛用力地开合,挤出一滴很小的泪花挂在眼角。
宋姨见状,上前拦住江羽爵,灵机一动,说道:“大少爷,现在这么晚了,李小姐说不定已经睡了,您贸然打扰恐怕不是很合适。”
江羽爵正要开门的手一停,转过身去看着宋姨。
宋姨见他被说动了,便再接再厉:“您看,今天火灾的那么严重,李小姐处理这一堆事肯定都累坏了,您再去打扰恐怕只会让她更加劳累。”
“你说得对。”江羽爵想了想:“她今天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突然过去也只会让她尴尬,明早再说吧,让她缓一缓。”
说着,他松开了手,蹲下身,握住凌迁脱臼的手指,用力一摁。
凌迁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动了动手指发现关节已经归位了,狠狠地拍了江羽爵一掌:“去你的见色忘友!你要死了那就是被女人害死的!”
江羽爵冷漠地说:“宋姨,太晚了,送凌少爷回家休息吧。”
宋姨颔首,伸出手要拉凌迁起来。
凌迁睨了她一眼,自己站起来,推门离开,走时步子踩得重重的,地板咚咚响。
江羽爵坐回床上,从衣服内侧口袋取出了一个信封。
信封上有一处微小的折痕,应该是凌迁刚才的举动所导致的。
这是李诗雅给他的第一封信。
江羽爵小心翼翼地拆开,生怕不小心就会撕出一道裂缝。
干净的信纸上只有两个娟秀的大字。
再见。
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
一点规矩都没有,真是不礼貌。
一定是以前没有人教她,等见到了她,他肯定要严厉地说道说道。
“再见。”江羽爵低声呢喃纸上的字。
他两只手抓住信纸的两侧。
他是不是太顺着她的心意了,以至于她误以为他是一个格外听话的人。
江羽爵手一用力,信纸便折了起来,单薄的纸张快要承受不住这种形变,即将裂开,然而他又松了手,把信纸扑在膝盖上,压了压。
毕竟是李诗雅给他的第一封信,虽然写的不是他爱听的话,但是还是好好地保存下来吧。
江羽爵把信纸塞回信封中,打开床头柜,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