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觉那里有一台做煎饼果子的器械。
老板此时刚好忙活完走回收银台。
江羽爵假装客套地揶揄道:“老板还兼职做煎饼果子啊。”
老板叹了口气:“本来这附近有个做煎饼果子的阿姨,最近生病走了。临走前把手艺教给我,怕学生们以后吃不到,唉。”
江羽爵鼻尖一酸,他皱了皱眉,把难受给压回心底。
从他口中出来的仅剩下一句淡淡的话:“那我明早来买。”
“好嘞。”
江羽爵回到座位上去。
老板玩了会儿手机,猛然察觉到一处异样:他怎么知道这煎饼果子只有早上卖呢?
不过老板没有细想,只当是煎饼果子作早餐是一个常识。
江羽爵落座后李诗雅明显发现他情绪比较低落,便放下筷子和汤勺,关心地问一句:“你怎么了?”
“没……”江羽爵轻轻摇了摇头,随后对上李诗雅的视线,便话锋一转:“只是听说有个以前认识的老太太去世了,有些难过。”
“确实听到认识的人去世会让人难受……不过我之前在医院也遇到一位患绝症的老太太,她的心态就挺好的,像她那样的心态去面对死亡似乎也不是一件苦难的事。”
江羽爵被挑起了好奇心:“她跟你说了什么?”
李诗雅便把那天与老太太的对话惟妙惟肖地重演了一遍。
末了,她感叹道:“那位老太太说的没错,我要过得幸福才不会辜负妹妹,自以为不辜负别人而去委屈自己或许是我的傲慢。”
江羽爵笑了笑:“现在醒悟过来也不算迟。”
李诗雅勾了下唇角,又插起一颗小丸子放入口中。
江羽爵忽然联想到那位老太太就是在李诗雅的医院住院的。
不会这么巧吧?
那番话倒也像那位乐观的老太太的风格。
江羽爵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的那位老太太长什么样?”
李诗雅努力回想了一下:“很慈祥,看上去六七十吧,很爱笑,比我矮一个头。嗯……脖子上似乎有颗痣,我没太看清,然后有个女儿来接她。”
江羽爵心中有了定夺:“拿错不了了,就是她。她是我们这一带卖煎饼果子的老太太,很喜欢跟我们这些学生唠嗑。”
“这么巧吗?”李诗雅睁大了眼。
“嗯。”江羽爵凝视着她,说道:“我们很有缘。”
李诗雅抿了抿唇,问道:“所以你把你在柳城的秘密告诉了我。”
江羽爵点了点头,心想她的确聪慧,一点就通:“有些人虽然跟我做了很长时间的朋友,但我们的观念不一定契合,即使告诉他们来龙去脉,他们也未必懂我。”
说到这,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溢出落寞与哀愁。
李诗雅也随着他而感伤起来,担忧地问道:“你又怎么确定我一定可以理解你呢?我们也才认识了半年,不算很久吧?”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试一试。”江羽爵耸了耸肩:“而且我也确实快憋死了,得透会儿气。”
李诗雅不知如何接过话。
江羽爵倒是瞧出了她的不安:“不要有压力,我喜欢你也不是因为要拿你当寄存回忆的保险柜。”
李诗雅脸一红。
虽然江羽爵说喜欢的次数也不少了,但是她依旧没有脱敏。
更何况是用那种把她看穿了的眼神对她说这些话。
李诗雅吃了几口粉掩饰慌乱,把话题绕了回去:“婆婆她走之前很满足很开心,你也可以不那么难过了。”
“嗯,你说得对。”
他的话毫无波澜,李诗雅瞄了他一眼,还是能够感受到低气压。
李诗雅问道:“你还很难受吗?”
江羽爵睫毛扑闪了一下:“没什么。”
“……你让我有话直说,自己又藏着掖着。”李诗雅的话多少有些埋怨的意味在里面了。
江羽爵自然招架不住,不过他确实习惯把关于柳城的人和事都埋葬在心里,给自己的嘴巴贴上封条,突然要他说点什么,他也很为难。
为难归为难,要真诚地坦白只需要拿出一点点勇气推动自己往前走。
江羽爵坦诚地说道:“我只是觉得熟悉的东西都在离我远去,有些难过而已。”
李诗雅也被拨动了心弦。
她也曾与回忆诀别,接受与美好的回忆截然相反的残酷现实,终究是令人压抑的。
只是她自己尚且没能化解这份痛苦,没办法想出安慰的话。
话音刚落,江羽爵就想扇自己一巴掌——为何要把气氛弄得那么难堪呢?
他盯着呈装小丸子的盒子,蓦然开口道:“我也想试一下章鱼小丸子。”
李诗雅闻言,便抬手准备把盒子推到他面前。
哪知她的手刚放上桌面,江羽爵就紧接着说:“你喂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