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鼻尖涌上的酸涩,李诗雅感到更多的是读作“果然奇迹不会发生”的感觉,无论她再怎么忽视摆在面前的可疑证据,确凿的铁证终究是会找上门来。
心中对江羽爵的担忧在短暂地离场后迅速压倒其他的顾虑,李诗雅脱掉鞋子防止打草惊蛇,迈着小心的步伐缩着身子进入山洞。
如果弟弟真的误入歧途,她做姐姐的有义务教育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在她拐弯之前,李言故开口道:“你派来的那位卧底,王守财,他对姐姐……”
李诗雅再次定在了原地,洞口照进来的阳光烘烤着她的背,她却觉得从心脏流出冰凉的血液,仿佛置身寒冬。
李言故在说什么胡话?
这一定不是真的,而是有人教唆他的!一定是这样的!
李言故的话讲完后过了一会儿,李诗雅才稍微回过神来,她摩擦着自己的手臂,像是被恶魔纠缠住,脑子里不断地闪过被王守财欺负的画面。
明明这样的噩梦,已经许久不做了,怎么在白天还会找上门来呢?
她也顾不得里头是否危险,扶着山壁站起身,快步走到里头。
李言故和江羽爵感受到洞内忽然昏暗了,齐刷刷往拐角看去,见到李诗雅都震惊不已。
二人不约而同地在想:李诗雅是不是听到了?她在想些什么?
李诗雅的双脚发软,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然而她还是笔挺地站着。
江羽爵想说话,干燥的嘴唇因为他张开的举动咧开一条缝,带来丝丝痛意。
李诗雅比他更早行动,凑到李言故跟前抓着他的两只手:“谁跟你说这些的?谁骗你的?谁教唆你跟江羽爵讲这些的?”
李言故在她激动的行为下上半身摇晃不已,本就宕机的脑袋更加糊涂:“姐,我……姐你冷静一下。”
李诗雅见他说不上话来,把他一推,李言故往后踉跄了几步。
她转身俯视江羽爵,脚刚迈出半步后便犹豫了,似是近乡情怯,尔后才以迟钝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来到他面前,蹲下身。
琥珀色的瞳孔是一片死寂的潭水,窝着浓厚的失望与悲伤。
嘴唇的一张一合在他眼中变成慢动作,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扎在他心头的刺:“王守财是你的人吗?”
她没有说李言故口中王守财做的事都是假的,而是问他王守财是不是他的手下,让李言故的话变成板上钉钉的真相。
江羽爵最后一点希望也被掐灭。
他此时以一种卑微的姿态跪在地上,双手被捆绑到身后,蒙眼的布挂在脖子传来愈发清晰的刺挠的触感,好像下一秒就要化作索命的绳索。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他此时的动作与求饶或是赎罪的犯人没有区别。
但是他的罪能得到赦免吗?
怕是不能了。
“你怎么不说话?”李诗雅能够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可每个字都是抖的:“你说啊。”
李言故一阵心疼,握住李诗雅肩头:“他默认了,姐,这种人不值得你难过。”
李诗雅站起身,把他推倒在地上,语气冲动:“谁让你说话了!”
她又重新蹲回江羽爵面前,刚才激动的行为令泪水没有忍住,凝聚在眼眶:“你说他不是你的人,你说我就信。”
她的语气温柔中带着讨好的意味。
李诗雅一边感性地脱口而出这句话,一边理性地认为说出这种话的自己脑子肯定不正常了。
到底是不是,其实她早已心里有数,不是吗?无论江羽爵回答了什么,她大概都会做出一样的反应。
“他……”江羽爵不想撕开残忍的真相,又无法对李诗雅撒谎:“是我的人。”
他终于还是剖开了自己的胸腔,露出血肉,让闻腥而来的虫子啃食得如火燎般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