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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生产队的老队长姓胡,住在东头,一生清贫,住的房子很简陋,小土方四外漏风,泥土里面和着的稻草也露了出来,迎着北风飘荡。
陈秀花推开自家破败的门,她儿子胡九斤,女儿胡凤珍从拔凉的炕上起来了。
胡九斤往手里哈气:“要了多少钱回来?”
陈秀花唉声叹气坐下:“啥也没要到,我拿了桃酥和肥皂揣怀里。”
胡凤珍狂咽口水:“快拿出来给我尝尝。”
桃酥啊,好久没吃过了。
胡九斤失望的垮下脸:“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拿吃的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是给我要钱娶媳妇儿,没钱我把你卖给东头的瘸腿老光棍给我换钱。”
胡凤珍委屈的趴在炕上哭了,可她除了哭还能怎么办,她是个女人,没用的女人,一辈子只能被男人支配。
“屁!乱说话,你姐姐怎么能嫁给老光棍!”
陈秀花呵斥。
胡凤珍眼睛一亮。
陈秀花:“嫁给老光棍能卖几个钱?要我说你就没长脑子。”
胡凤珍哭的更厉害了。
陈秀花又道:“我这次没有得手,田香果那个蠢货不知怎么忽然把持家里事儿了,把东西抢走了,还把我赶出来,我打算把凤珍嫁给沈玉京,咱们一劳永逸!”
胡对长学了几个词,陈秀花偶尔也能崩出几个成语。
什么‘一劳永逸’‘奸诈狡猾’,记住的都不是什么好词。
好不好在陈秀花这里不重要,关键是要能表达出她的内心想法。
胡凤珍的哭声彻底停下了:“娘,可是他已经结婚了。”
“结婚怎么了?沈玉京是个香饽饽,是个金疙瘩,你们别小看他,我早年听你们爹酒后说过一次,他是从京里来的,家里奖章挂满墙,住着四合院,开着小轿车,成有钱了,凤珍嫁过去说不定还能和他回京里吃商品粮呢!”
陈秀花绿豆大的眼睛里面冒出了精光。
胡九斤心也热了,真是这样,他可以跟姐夫姐姐生活在一起,让沈玉京花钱给他娶城里老婆。
胡凤珍害羞的低下头:“娘我不嫌弃他,我想问,他结婚了我怎么嫁给他啊?”
陈秀花抬手拍了下她的大屁股:“怎么嫁?男人愿意娶你,他有十个婆娘都不是问题,我闺女长得大胸脯大屁股,还愁勾搭不到沈玉京吗?”
“田香果生完孩子后胖了一百多斤,样子丑的我对着她吃饭都想吐。”
陈秀花意味深长的说:“这是你的好时候。”
女人生完孩子丑陋不堪的时候,男人最容易爬墙。
……
田香果给孩子们洗完澡,拿着抹布将家里所有的柜子、炕面、厨房、仓子,家里的边边角角都擦的锃光瓦亮。
家里敞亮心情都好了。
孩子们玩累了躺在炕头的被子上睡觉,脸蛋红扑扑的。
田香果问沈玉京要账本,粗略翻看了几眼,欠外人一百多五十多块钱,粗粮七十八斤,精米面二十多斤,鸡蛋三十多个…火柴三包…
欠供销社油酥白糖红糖三十多块。
饥荒(欠款)拉的比地垄沟还长。
田香果感受到深深地压抑,她是个非常讨厌欠人情的人。
她合上账本,生无可恋:“你每个月补贴多少?”
沈玉京抱住肩膀:“六十五。”
那还好,在农村每月十几块就够了,其余的攒半年能把帐平了,当然,这是在她赚不到钱的情况下。
田香果松口气。
沈玉京:“不过我预支了三个月的补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