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卿,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那你陪我去一趟晚市吧,我想吃梨条。”
“……好。”
萧郴被处斩这日,玉红绣熬了好些日子绣成的崭新绸袍给他送行。
“郴儿,郴儿。”
董淑慎知道,萧郴不过是一枚小小的棋子,他受人托忠人事,只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剑而已。
那件崭新的绣袍,是上好的云锦锦缎,一针一线绣的云纹,整件衣裳看起来华丽又精致。
“姐,弟弟对不起你,今生走了此路,来生让我做你的兄长,为你担忧,为你操劳。”
刑台上,玉红绣忍着泪水,“郴儿,你从小就怪姐姐,绣的好的都买了换钱,你说你也想要绣花的衣裳。”
“姐姐说咱们家没钱,绣的画儿都是给别人衣裳上绣的,你当时啊还向姐姐甩脸色,可不高兴了。”
“后来啊,你就立志,说你以后一定会让姐姐穿得起自己绣的衣裳,郴儿啊,姐姐享受了这些年,都是你刀口舔血换来的啊。 ”
说着说着,玉红绣不由地恸哭,董淑慎看着也很难受,他们家境不好,姐弟两只有彼此,受了不少欺负。
萧郴心气儿高,从来都看不得玉红绣吃苦,只是所遇非人,终究将他领上了一条不归的道路。
对于这种人,其实董淑慎很难去单纯批判怨恨,因为有些人生下来就生不由己。
他没有应不应该,可不可以,只是在凭恩情报答,凭义气做事,谁给了他生路就为谁卖命。
为其生也为其死,尤怜天理正道要为他定罪。
刽子手喝了一口烈酒,举起大刀,猛然喷到大刀上酒水,铁刃被洗的锃亮,监斩官一声令下,玉红绣愣在原地,手抓破了衣衫。
“郴儿!下一辈子,投个好胎,做个好人。”
“要你审判别人,而不是别人审判你。”
“来世,我们还做姐弟。”
萧郴看着玉红绣笑笑,一刀下来脖子上不过一个碗大的疤,底下的人没人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因为没人死过。
玉红绣没有晕过去,董淑慎还怕她受不了,谁曾想她强硬着撑了过去,直到行刑完毕,她抱着早就准备好的布帛,上去收尸。
头颅的血染红了包裹着的布帛,也染红了玉红绣的衣衫,只是她不介意,视若珍宝的搂着坐在刑台上。
“郴儿啊,郴儿。”
“这么些年累了吧?”
“姐姐带你回家,姐姐带你回家。”
……
董淑慎看着玉红绣回去之后,自己才离开了那条巷子,梅鹤卿办完事在巷口等她,见她出来牵着她的手,“慎儿,吓着了?她怎么样?”
“没有,比这惨烈的我见过不少,就是心里感慨。”
“怎得?”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鹤卿,我只是突然想我爹爹和娘亲了,还有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