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鹤卿衣袖下攥了攥手,冷眼看着他,“王大人,高大人,此贼死到临头仍不认罪,还嘴硬,还用论吗?”
王鳌和高敞互相看看,他们还以为梅鹤卿是最难搞的一环,怕他掣肘,没想到他这次居然这么配合。
辛长林在被拉下去的时候,依然在骂梅鹤卿,骂他没有骨气,骂他当年看错了他。
“圣上,圣上!”
“臣没有谋反,臣没有。”
“我辛家满门忠烈,从来都只战死沙场,您不能议和啊,不能啊。”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一夕安寝,如何要得啊,圣上!”
公堂里重归平静,王鳌和高敞打算进宫去向皇上禀报,梅鹤卿以大理寺还有事务拒绝了同他们一起进宫。
已经有不少奏疏呈到皇帝桌前,皆是为赵朗和辛长林求情的,但也有要皇帝尽快给赵朗定罪的,言辞激烈。
根本没有人真的为他分忧!
冷静下来想想,赵朗辛长林不能死,可他又要对他们有所处决。
两派的斗争,现在都向着他。
王鳌和高敞进来,一番禀报,齐帝试探了试探,都是两派的人,没有人是站在他这厢的!
都在逼他,都在逼他。
如今想想,他真的要用梅鹤卿去做成这件事吗?
夜很寂静,大理寺狱里,烛火跳动,拉长走动着人的身影。
“把门打开。”
狱卒从腰间取出钥匙,把关着赵谏和赵泽的那间牢狱打开。
赵泽哭了好久现下已经睡着了,独独只有赵谏听到声音便睁开了眼。
小孩子声音有些哑,唤了一声,“……梅大人。”
梅鹤卿叫人拿了壶茶水,半蹲在赵谏身前,“给。”
他先道了谢,带着镣铐的小手捧起水杯喝了几口,嗓子舒服些了,才规矩的把杯子递给梅鹤卿。
“梅大人,我们会死吗?”
他睁着眼睛看他,黑黢黢的瞳仁还是孩童的天真无邪,带了几分恐惧。
梅鹤卿坐在赵谏身旁,摸了摸他的脑袋,答他,“你不会。”
“那……那,王爷呢?”
他到现在还是没有叫过爹爹或父亲。
“谏儿。”
“嗯?”
“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赵谏点头,“当然。”
“今年几岁了?”
“六岁。”
梅鹤卿笑了笑,“再往下两岁,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娘亲的时候。”
赵谏有些惊讶,“大人这么早就认识娘亲了吗?”
他手又搭在赵谏头上摸了摸,“对啊,很早就认识了,只是……”
梅鹤卿勾了勾唇,有些苦涩,“她对我印象实在太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