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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七姐的口气,这事儿还是克里斯向他爹举荐的自己,克里斯是如何知道自己擅长这个的呢?难道说,自己这段时间默默的打拼,已经出了这么大的名啦?
果然是好酒不怕巷子深!
自己眼光如此独到,出名那是迟早的事,不过出名出的那么快,还是有一点始料未及啊。肖紫晨心中暗暗窃喜起来,却不敢把这份喜色显露于外,毕竟希尔家的请柬还未送到她的手上,一切是真是假,犹未可知。
肖紫晨心思一动,有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便轻轻拍起七姐的背,温柔地给她顺着气,贴着她的耳朵边道,“七姐呀,我给你说实话吧,你说的这件古董买卖的事儿,我还一点儿都不知道呢。要是希尔家真请我去给他们做古董鉴定,我怎么可能不帮衬你呢。”
这话听起来诚意很足,七姐止住了哭,偏过头来,略带失望的道,“啥?你还不知道?这怎么可能,那边,那边……”那边说这事早已是板上钉钉,七姐才会报了这么大的期望。
肖紫晨笑了笑,安慰道,“兴许真有这事,那商人先得了消息,而请柬还没送到家里来呢?”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的。”七姐高兴了起来,这几天肖紫晨一直没出门,也没有什么人送信来,没收到消息是正常。
“那,七姐,”肖紫晨说,“如果真有这事,我一定帮你说说,行吗?若是没有……”
“没有我也不会勉强嫂子!”七姐刚才大哭一阵,把几日来积攒的闷气发泄去了不少,这会儿心气平顺,心思活络了,倒是非常讲理。
事情谈到这就差不多了,两人又随便扯了几句细节问题,七姐觉得自己想要的承诺已经得到了,便高高兴兴挽着肖紫晨去了秋枫院。
这一顿饭大家吃得非常开心,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憋闷了小半年,兄弟姐妹们各个心里都攒着一股劲,纷纷表示要在今年春天大干一场。老三肖全昌,老五肖松,老六老七,肖桂芳肖桂兰姐妹,轮番激昂陈词,表达了自己要用心投入事业的心意。
小八弟肖遥也表示,要洗心革面,认真读书。在庞龙一事中,他深深的感受到,唯有手中大权在握,才不会受了那些宵小的欺负。
受到他们的感染,就连一贯话少的老二肖度都跃跃欲试起来,说出了要把当铺开到乡下去的想法,让自己的生意真真正正的遍布整个金陵。
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儿女们干劲十足的样子,心里很是欣慰,一顿饭的时间,她难得的没有板过一次脸,全在鼓励与称赞自己的后代。
肖紫晨的话并不太多,她的事业,不是买卖生意,是标准的个人打拼,因此大部分的时间里,她都在幻想自己以后会如何如何的出名,出名到不仅江南的古玩商们认识她,江南的西洋商人认识她,甚至于京城都开始撒播她的大名。
她还没有去过京城呢,听说那是一个比金陵还要繁华的多的地方啊。呼呼,自己会不会成为一代古玩玉器的鉴定宗师呢?
“雪紫晨,谢谢你啊,不是你,我也不会有今天,也不会有这么厉害的本事。我一定不会浪费你的所学,一定会把它发扬光大的。”肖紫晨心有所动,两手握着筷子,当做檀香就对着空气拜了两拜,表达一下对穿越前本尊的谢意。
筷子敲在肖紫晨盛菜的小碗上,发出细小而清脆当当声。
肖紫晨楞了楞,忽然间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她因为专注幻想而变得迷离的目光重新有了焦点,从跟前的小碗上游移开,轻轻悄悄的转移到宴席上,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
前面席上一直都是笑声不断的,这会子却安静得出奇,每个人都沉默着,静静的注视着席上的一对夫妻——肖全盛与他的妻子,肖珍珍。
肖紫晨明白了这突然的寂静是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些兴奋起来。
肖全盛无法拿回食盐经济资格几乎已成定局,这是她在闲暇时托了唐杰给她打听清楚的消息,肖全盛若是想继续操持食盐生意,势必就需要重新买一块牌子。
四十万,甚至于五十万两银子,就是时下经济牌子的价格,老太太是否有魄力拿出这么多银子搭救儿子,肖家的兄弟姐妹们对此事又有什么看法呢?
肖紫晨觉得,这是一个窥探肖家众人看待金钱的心理底线的好机会,她不动声色的挪动着椅子,让自己的位置往后靠了靠,这样,她就成了离餐桌距离最远的一位食客,不容易引起别人的主意,更不会遮挡到任何一点身边那位老太太的光芒。
肖全盛见整桌人都不说话盯着他看,一张脸腾地就红了,他夫人更加窘,连人都不敢看,低了头使劲的往后猛靠,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
最近几天,肖全盛为自己的经济资格做了最后的奔波,真的是从早跑到晚,能找的人全找了,能去的衙门全去了,他全心全力的忙碌几乎没有得到任何回报。
肖全盛在盐政司衙门了解到,自己的那块牌子在被收回去以后,很快就被人托了大关系买去了,那家人的后台很硬,要想让人家吐出来,根本不可能。而金陵本地的盐商已经饱和,要想再拿到牌子,就只有两个办法。
一个办法是从人家手上买,这个除非出了天大的意外,否则没人会卖。
另一个办法是贿赂盐政司,给他办个新户头,要想让这个多出来的户头跟老户一样稳固,经得起朝廷的各种抽查,就得付出比老户多得多的银子。
五十万两白银,这是盐政司副司长沈壁暗示给肖全盛开的价钱。
作为一个肖家的土著,肖全盛深知自己的这些个兄弟姐妹们对银子看的有多重,他觉得他们没有一个会同意家里拿出这么大笔银子来资助他重操旧业。他决定,压根就不在饭桌上提自己的事儿。
肖全盛的考虑是,今天的饭局兄弟们肯定各个都在忙着跟母亲要钱,不吵架就是好的了,哪能顾得了关心他人呢。假如他低调一点,运气好的话甚至都不用说什么话就可以把饭吃完,即使话题被偶然间引到他那儿了,他也能轻描淡写的把话岔过去,等夜里大家都回去之后再单独跟他母亲谈。
眼下的状况是肖全盛没有料到的。他没料到今天饭居然吃得这样顺意开心,没料到母亲会主动问起了他的情况,更没想到兄弟姐妹们在母亲发问后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如此可怕的现实让肖全盛痴呆了一下,就这么一发楞,他错过了最快的,也是最好的岔开话题的机会。
桌上的气氛一分分的严肃起来,肖全盛本就心虚,随着的时间的流逝,他的勇气渐渐的丧失,越发难以开口了。而他越不说话,饭桌上的人对他就越是关注,肖全盛感到难受,仿佛有一张压力制成的无形大网,正慢慢的向他当头罩下。
肖全盛觉得自己就像个无所遁形的罪犯,在等待着众人的审判,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改变这种尴尬到恐怖的气氛。
痴痴的他痴痴的看着饭桌上的菜,视线中是一盘烤羊排,他痴痴探出手去,在桌上抓了一根肥美的羊排过来,狠狠的啃了起来,饭厅里安安静静的,只听见他嘴里在吧嗒吧嗒的响动。
“吃啊,你们都吃啊,看着我干嘛?”肖全盛无法忍受这审判一般的氛围,挥舞着羊排向兄弟姐妹们吆喝。
没有一个人响应肖全盛的号召,这让他感到无比的丢人。
“四哥,妈在问你话呢,你还啃个什么劲的排骨哇!”七姐见不得他婆婆妈妈装傻充愣的样子,开口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