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开手中瓷瓶的塞子，将她小腿的裤脚挽起，而后将冰凉的药膏涂抹到她的伤口上。
那动作又突然又麻利，等陈沐沐回过神来时候，他已经在她小腿处的伤口涂抹第二遍药膏了。
陈沐沐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该夸奖他还是郁闷，纠结一小会儿，终汇成一句话。
“你动作挺麻利。”
“你是因为我没非礼你，而感到失望吧？”陆尧头也没抬，直接扔出这么一句话来。
陈沐沐噎了一下。
“你那叫做没非礼？”
刚回来，嘴巴上就占尽了便宜，如果刚才不是她推了他一把，他估计也要把她折腾一番才给她上药吧？
陈沐沐撇撇嘴，正待跟他怼上，小腿处那刚刚擦了药膏的地方，突然火辣辣烧了起来。
灼痛得叫她差点就蹦起来了。
“忍住！”陆尧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的身子，沉声说道，“这世上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任何捷径都要付出代价，这药虽好，可触及到皮肤，是能叫人痛得欲死欲活的。”
陈沐沐不语，两手抓着他肩膀，死死咬住下唇，五官疼得几乎全扭到一起。
这种活活被火烧灼的滋味，当真是煎熬。
煎熬得她都差点想要尖叫了。
可她，不能尖叫。
这里是定北王府，连陆尧本身都要小心翼翼行事，若她贸然出声招来什么不必要的人，那她自己死不说，估计还会连累陆尧。
只是，不叫的话，真的好疼啊，疼得她差点就想拿把刀把小腿直接给砍了算了。
“忍着点，很快就过去了。”陆尧见她这模样，于心不忍，一边给她擦药一边缓声说道，“毕竟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圣药，你伤口少了那么一大块肉，重新长肉，必然是又疼又痒的。你且熬着，等过了这一段，你便又能活蹦乱跳了。”
为了以后的更好行走，短暂的煎熬，天大的疼痛，陈沐沐都愿意忍着。
额头的汗水滴答落下，几乎迷蒙了她的眼睛，一张脸却坚韧绷着，咬牙说道：“没事，我忍得住。”
她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以前在她那个时代，她本身也没少受伤，甚至有几次伤重得都能要人的性命。
但她都熬过来了。
那这一次的疼痛，她应该也能熬过去的。
哪怕这疼痛，是以前约莫十倍不止。
许是感受到她坚韧的决心，那火辣辣的疼痛倏忽缓和下来，有什么在从皮肉长出来，痒痒的，挠心地麻。
陈沐沐抬眼朝伤口看去，乍一看，整个人都傻眼了。
烛火明灭，却还是能够将屋里的情况照得分明，她视线看过去，刚好看到她因为被蛇毒腐蚀坏掉必须挖掉肉的那一块缺口处，有粉嫩嫩的东西一点一点钻出来，而后密密麻麻，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缓缓地，铺满了她那小缺口。
再然后，那个缺口处被新肉填满，光滑无暇，若非新肉相对她原本的肌肤有些嫩，她还看不出来任何端倪。
“这就长出来了？”
陈沐沐伸手摸了一把自己光滑细腻的小腿，惊得目瞪口呆。
“以前听说过有种药能够活死人肉白骨，但只以为是传说，总觉得再好的药，都要一定时间来发酵药性，而那些药，只对活的东西有用，今天倒是大开眼界了。”
活死人她是没看到，但肉白骨，她是真真切切看到了。
那所谓新肉，是在她眼皮底下，一点一点长出来的，她亲眼看见的。
疼痛在新肉完全长出来后，就彻底消失了，陈沐沐一边摸着自己小腿，一边啧啧惊叹。
“果然是神药，着实与众不同，就是不知道其中有什么成分，我自己能不能也研究出来。”
说着戳了戳陆尧，“要不你手上那瓶子就给我了吧，我拿去研究研究，说不定以后我能做出来。”
手底下的陆尧没反应。
陈沐沐抬眼看去，却见少年目光直勾勾盯着她大白腿，眸子一瞬不瞬的，耳根子通红，就差两条鼻血没落出来。
明人一眼就看出，这人脑中现在绝对不会在想什么健康的东西。
“小色鬼！”陈沐沐嘴角一抽，赶忙将裤腿放下去，遮住自己的小腿，而后跳到地上。
小腿处的缺口被填满了之后，身上便没有了疼痛，她跳到地上后，也不用一瘸一拐走路，怎么蹦跶都无关紧要。
“太神了。”喜出望外的陈沐沐来不及再跟陆尧计较他的色相，抓着他肩膀兴奋说道，“别愣了，把你手中瓶子给我。”
这么好的疗伤圣药，就算不能批量生产拿去卖，她自己也必须留着几瓶。
有这样的伤药放在身上，性命这东西，完全不在话下。
能够自己长肉呢。
如果哪一天不小心脖子被人给割了，擦上这药，是不是伤口就能自己长出新肉，把脖子上的痕迹抹去，又能够活过来？
她兴奋至极，陆尧神色却很淡漠，甚至在她索要瓶子时候，直接将药瓶放到掌心。
用力一捏。
瓶子跟仅剩下一丁点的药膏化成了粉末渣渣。
一点余地都不留。
陈沐沐嘴角都气歪了。
“陆尧，你什么意思？”
“这东西不属于外面，你拿了，绝非福气。”陆尧说道，睨她一眼，“瞧你这么活蹦乱跳的，伤势应该全好了，那我便送你回望江楼吧。”
说着他伸手一捞，也不管她什么反应，熟门熟路将她抱到怀里，往门外驰骋而去。
天还未破晓，云层才微微有点鱼肚白，整个夜晚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陈沐沐被他带着一路狂奔，脑子被凉风吹得清醒无比，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那么急吗？”
这天还没亮，还属于夜晚的范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