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时候了,他猜个鬼!
秦天漓白眼几乎翻出来了。
正要跟陈沐沐怼,一个模样喜感的太监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奴才见过漓王爷,王爷今儿来得晚,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
“皇上等候本王?”秦天漓似笑非笑勾唇,眼底一丝嘲讽掠过,“只怕想要见本王的,另有其人吧?”
那太监低头顺眼,不答应也不否认,只是道:“奴才是奉陛下之命过来迎接王爷的。”
陈沐沐站在一侧,虽然没有说话,却仗着角度的优势把眼前情况看得清楚。
尤其秦天漓眼底的不甘和怒意,更是清晰印入眸中。
只不过是皇帝的召见而已,何故这么怒气冲天的。他神色瞧着不甘,这份不甘指的是小皇帝站着茅坑不拉屎的皇位,还是借着小皇帝的名头要见他的人?
应该两者都有。
一直以来都知道小皇帝是傀儡,唐太后才是真正执掌这个朝代权力的人,那么能指使得小皇帝动作的,也就只有唐太后了。
唐太后见秦天漓,两人同样有野心,明眼瞧着就是干柴遇到烈火,一点即燃。
唐太后的寿辰摆在皇宫,引得百官协同家眷来贺,而秦天漓素来又有含蓄的野心,这场寿宴,说不定还是一场鸿门宴。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神色如常,一点都没表示出来。
她只是个平民百姓,不在其位不谋其虑,这两个大人物怎么厮杀,她可是一点都不关心的。
不但不关心,还得害怕惹祸上身。
是故谨言慎行,是最好的避祸法子。
她这边思考着,那头秦天漓已经怏怏跟着那太监步子离去。
陈沐沐跟秦天漓一体,自然是亦步亦趋。
太监好奇朝她看了几眼,眼眸精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那眼神,让陈沐沐非常不舒服。
“咳咳。”秦天漓似乎也发现状况,皱眉低咳两声,冷声说道,“磨磨蹭蹭做什么,不知道皇上已经久等了,要是触怒龙颜,有的是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秦天漓往日里笑眯眯的,一副自来熟的亲近模样,鲜少当众发怒,能在乾坤宫当太监的,有几个没眼色,虽然秦天漓没有当面表现出来,也知道是因为陈沐沐才动气的,当下脖子一缩,老老实实在前方带路,不敢再多话。
“有些人就是贱。”秦天漓跟她并排而走,小声说话,毁人不倦,“心里都清楚明白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却总不见棺材不掉泪,可要真是见到棺材,只怕掉泪也没用了。你是个聪明人,可不要学他。”
看着前路垂着脑袋赶路的太监身子瑟缩了一瞬,陈沐沐差点就拍手鼓掌了。
秦天漓这招一石二鸟,做得太好了。
那话说得巧妙,既是说给那太监听,警告他不要耍心眼,又含沙射影警告她,要是再不给他解药,那就是真的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只是,她陈沐沐素来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啊!
没见到棺材,只凭着口头上几句胡言乱语就能威胁了人,那人得是多么怂才会买账!
因此她不如前头那公公一般怂之又怂,而是笑眯眯看着秦天漓,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鸡同鸭讲,完全说不通。
也不是说不通,而是对方压根不给通。
秦天漓黑了脸,索性也不跟她废话了,两手一摊:“解药给我!”
“没解药。”陈沐沐一脸看白痴的神情,“明知道你要来皇宫冒险,我跟你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怎么可能给你下毒,不过是我那麻药里多了一味药,将你神经刺激一番罢了。”
秦天漓摇着折扇的手一顿,半信不信看着她:“真的没毒?”
“比珍珠还真。”陈沐沐露齿一笑,甜甜的,人畜无害,“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现在再感受一下你的胳膊,还疼吗?”
秦天漓活动了一下手臂,惊诧摇头:“不疼了。”
“那不就是了。”陈沐沐笑着继续说道,“药效已经过去了。”
话虽这么说,秦天漓还是有些不安,目光在陈沐沐脸上盯了好一会儿,实在没看到她心虚的表情,才跟了那太监去了乾坤殿。
那是皇帝跟臣子讨论政事的地方,陈沐沐当然去不得。
于是说好的要跟秦天漓寸步不离,才到皇宫才没多久,就很爽快被分开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煎熬的,尤其是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那秦天漓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陈沐沐活活筋骨,便开始在乾坤宫周围不远处溜达起来。
盛夏如火,皇宫里的主子大抵也是爱着莲花的。拱桥之下,湖水清澈见底,一片莲叶接天蔓延而去,朵朵粉色的莲花映着骄阳,如同一个个刚出浴的小姑娘,美得叫人眼前一亮。
莲花香气甜而不腻,莲花的姿色清新脱俗,陈沐沐被恍了眼,不觉朝那池荷塘走去。
走得近了,但觉凉风习习,莲叶送爽,满目莲花风中摇曳,各有风情,置身荷塘岸上,整个人都清新了。
心也得到片刻安宁。
她微微闭上眼睛,不由得张开怀抱,试图拥抱这份难得的静谧。
只是手臂方才张开,还没来得及拥抱自然,耳边却倏忽听得一声尖叫:“啊,有人落水了!”
“救人,快救人啊!”
“我不会水,你坚持住,我去找人!”
尖叫的女声丢完话,便踩着匆匆忙忙的脚步离开了。
陈沐沐所站的位置比较偏僻,那宫女没有看到她,她却将前头的景色看的一清二楚。
稍一分析,便明了发生什么事情。
有人落水了。
看到有人落水的宫女尖叫着,嗷嗷跑了。
不管是不是有阴谋在里面,反正有人落水了,有人见死不救。
陈沐沐懒得参与宫廷的各种争斗,索然转身,便要迈步离开。
然而那在水中扑腾的人却好像看到了她,激动地拍打着水花,一边呛着水一边嘶哑喊道:“救我!救我!”
隔着两三米的距离,水花四溅,陈沐沐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却隔空感受到那人强烈的求生欲望。
他想活着,非常想活。
而他如今,还活着。
蝼蚁尚且偷生,还有一口气的人,在扑腾着始终不肯放弃。
迈开的步子仿佛被冻住,她犹豫转头,往池塘水面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