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的瞥了眼白修齐,他冷着脸将小丫头打横抱起,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滕谷尔跟武野藏见状连忙跟了上去,武野藏知道,韩映雪喝多了,机会,又来了。
屋子里的人皆离去,厢房内只余下喝的不省人事的周成,还有静静的坐在圆桌后的白修齐。
桌子上的菜吃的七七八八,两个成年男子的胃口还是可观的,韩映雪盘子里的菜也吃得七七八八,那都是他一筷子一筷子为她挑选的,菜都是青嫩可口的叶子,花椒大料全都剔除,肉都是美味的没有筋骨的嫩肉,入口即化。
白修齐静静的坐在那里,雪白的长袍纤尘不染,漆黑的长发拢在脑后,宽大的袍子包裹住这个人修长的躯体,在这空旷的厢房内,显出几分寂寥。
这是个如墨一般的男人,时间越长,墨香越浓,尘世的喧嚣嘈杂浸润不了这一片黑白分明的颜色,他就这么一直固执的将一切阻隔在外,眼中只留唯一的色彩。
手指依旧扣着被子,他沉下眸子,将杯子慢慢凑到嘴边,贴着小丫头碰触过的地方,一点点,心满意足的将杯中凉透的茶水一点点喝干净。
杯子扣过来,早已滴不出一地水,就像他现在的心情,已经痛到滴不出一滴血来。
他自嘲的笑笑,慢慢走到周成身边,将这个醉鬼扶起来,道:“回去吧,你喝的太多了。”
周成红着脸眯开眼睛瞧了他一眼,嘿嘿嘿笑道:“白兄,你醉了。”
“我滴酒未沾,哪里会醉?”白修齐笑的温润,扶着他,一步步往楼下走去。
“不,你醉了,我只不过是喝了几坛子酒,你却把自己泡了六年。”
白修齐一怔,侧头看看,见怀里的人昏昏沉沉,眼光虚无,依旧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最终忍不住,笑出声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以为他是滴酒未沾,是这世上最清醒的人,却不知道,自己才是最糊涂的那个!
原来那句众人皆醉我独醒放在他的身上,却不过只是个笑话!
“我不后悔!”
重重的咬着这几个字,白修齐将醉鬼丢进马车,自己也坐了上去,车夫这才扬鞭打马,缓缓离开。
周成瞥了眼脸色阴沉的白修齐,咂咂嘴,带着一身酒气,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车壁上,空留一个孤寂的背影,白修齐已经不是六年前的那个少年,但他却依旧像六年前一样,在宰相府邸的院子里,追逐那个悄然离去的小小背影,追了很远之后,却依然发现,纷纷扬扬的尘世间,他依旧跟丢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