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语看着跳动的烛火,只觉颇为头疼,月柔说得虽是诚诚恳恳,自己在家时也曾听致远提起过尚有个妹妹在宫中,自己却不曾向其打听他妹妹名字,宫禁森严,雁荥关与京城又相隔万里,便是投递书信也挡不了这夜长梦多。
正出神着,那竹喧恰好进来挑那灯火,手臂一抬,袖子便滑至手肘处,念语呆呆地望着那露出的半截藕臂,及至竹喧出了屋去才缓过神来。
翌日一早,便传来了景琰帝连宿麟趾宫惠竹殿,原本妃子侍寝是要去往乾清宫的,侍寝完毕之后,太监便将妃子从龙床上抬往乾清宫后院的一个偏房里过夜。如今这韩毓汀不过一个新人,便博得楚澈如此厚爱,这宫中顿时议论四起,那汀贵人自也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念语听着下人传来的消息,那韩毓汀已晋为嫔了,连侍两晚,连晋二级,这份宠爱,怕是大周后宫建成以来都未曾有过的,她面上虽淡淡的,心里却是思虑万千,她想起宁素素那日那个诡异的笑容以及她那句话来,“妲己,褒姒皆是倾国倾城之貌,如今我大周竟也出了此等美女,只是不知会是倾了何城倾了何国啊,细究起来,恐怕我们这位汀贵人与才人妹妹也颇有一番渊源呢。”
她眉头微蹙,细细想着所有一切可能将自己与韩毓汀联系起来的关系,父亲虽有韩姓好友,却从未听闻有这么以为沉鱼落雁的女儿,大哥战死沙场,二哥身有残疾,只是整日在屋中研习一切在父亲看来是奇技淫巧之术的东西,也未听闻有何风liu韵事。
正苦恼间,月柔端茶进来了,念语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姑姑可知汀嫔家世如何?若打听清楚了,我也好送份礼贺她晋级之喜。”
“回才人,各小主入宫那一日,礼部便呈上了写有小主们家世的绿头牌,说也奇怪,其他小主的绿头牌俱是写清了,唯有那汀嫔的牌子上却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而已,不过是写了康王爷的义女而已。”
“康王爷?”念语心中疑虑又多了一份。
这康王爷乃是圣祖十三子,与景琰帝不过差了三岁。因其酷爱兵法,兼且年幼,圣祖也不疑他,便将他送入顾清丞门下学习步兵之道,学成之后,便驻守西陲,成为一员大将。
念语在心中轻念“西陲”二字,似是抓到了什么,却又还似在迷雾中一般,她便摇了摇头,这事看来只能先放一边了,问那月柔道:“这汀嫔新晋,姑姑便替我备礼,你我同去那惠竹殿去罢。”
月柔应下便去准备了,念语怔怔地看着她的身影,轻叹了一口气,若她不是致远的妹妹,自己又该如何?
不过一盏茶工夫,月柔便带了礼物来回念语,二人便一同往汀嫔住殿去了。
因去往麟趾宫有颇长一段路,念语便不时与月柔聊聊途中风景并些幼时趣事,行到一处无人空地时,念语笑说:“不怕姑姑你笑话,我六岁那年将我爹爹那株最心爱的白玉海棠的花给摘光了,爹爹大怒,把我按在凳上,就要挥下鞭子来,我娘又哭晕过去,慕容先生急急上前替我挡了那一鞭子,爹爹那时也是真生气了,那一鞭子竟生生打烂了先生的衣服,爹爹见打了先生,也不好再发作,只好让我跪在花园里思过,先生不顾那一鞭子便跑过来安慰我,我那时才知道先生的右胸竟还有一道二指长的刀疤,我被那刀疤吓的更是哭个不停了,倒真是难为先生了。”
月柔正欲接口,却听见有人自后面唤念语名字,便低头退在一旁,而念语正等那月柔的回答,却被打断,心中好是恼火,却又表现不得,便回头寻那出声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