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犇先来到监斩官的长桌前,俯身施礼道:"李公公,刑多少刀?"
"敢问牛爷最多能割多少刀?"
牛犇一愣,沉吟了片刻道:"回公公,这个我自己也不敢说,三十多年来,最多一次割了三千五百刀,足足割了三天。"
"三天太久了,我只能等一个时辰!那就取个零头,五百刀吧!"
李莲英的脸上毫无表情,平静如水,看不出一丝破绽,越是平静就越是隐藏着滔天的波浪,这是牛犇多年出入刑场得出的结论。
牛犇暗自深吸一口气,来到石柱近前,囚犯低着头,发髻凌乱的披散在肩上,四肢如麻杆一样干枯如柴,胸部的肋骨凸出,似乎心脏的跳动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牛犇将刀咬在嘴上,探出双手将囚犯散乱的头发聚拢挽到脑后,用力一抓,囚犯的头瞬间被抬起。这是一张让人惊恐的脸,高耸的颧骨,深陷的眼窝,黑的发紫的双唇,脸皮紧紧的裹在脸骨上,乍一看如同骷髅一般。那囚犯目光炯炯,凶神恶煞般的盯着牛犇。
本来拥挤向前的人群潮水般向后退去,站在远处的人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还在向前挤着,两下里在中间猛烈的撞击,一时间哭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牛犇脸色铁青,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囚犯的脸上,寒月秋刀嘡啷一声落在地上,牛犇的嘴唇微微的抖动着,双手缓慢无力的落下。
“寇老八?”牛犇脱口而出,牛一刀心中一惊,父亲认得他?
“你怎么回来了?”牛犇继续说道。
寇老八微微一笑,道:“我要查明真相。没想到哥哥能送我这最后一程,我知足了。”老八似是喃喃自语,脸上的笑容变得温暖了许多。
牛犇哽咽了半晌,眼含热泪,道:“为什么要回来,没有真相!”
“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在深山雪岭呆了一辈子,我不甘心,对不起了,哥哥!”老八目光暗淡,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行刑!”小太监又一声尖叫,刑场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牛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