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夫人眼底蓄满了泪,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委屈道:“我没想要她命的,我怎么知道她还中了别的毒,我就是想作弄她一下出口气,我……我这几年实在是太憋屈了。”
说完,裴大夫人以帕掩面,呜呜地哭了起来。
看了三房母女的下场,她的心都跟着悬在嗓子眼,自己也做了亏心事,怎么可能不怕。
裴铮垂眼看着哭到双肩颤抖的母亲,长长出了一口气,“母亲,儿子虽未当众揭穿您,但不代表您就能高枕无忧了。”
他背过身,留给裴大夫人一个背影,“儿子可以为您保守秘密,但您也要为自己做下的事付出代价。”
裴大夫人一听,止了哭,嘶哑的声音响起,“什么意思,我可是你的母亲,咱们才是一家人,是骨肉至亲,你要为了一个已经咽了气的老东西和我较劲儿吗!”
原来大夫人刚刚都是做戏给裴铮看的,她虽是怕,但更多的是窃喜,老夫人死了,就没人给她脸色看了,她就能堂堂正正接掌家权。
至于愧疚,有却不多,毕竟就算没有她的鹤吻,老夫人也活不久,大夫人甚至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提前结束了老夫人的痛苦。
裴铮猛然回过头,眼底是一片愕然,他从前只觉得他母亲直来直去,是个火爆脾气,没什么坏心思,直到如今,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
“母亲,您知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裴铮甩开袖子,“祖母一生为裴家呕心沥血,用心教养儿子,为儿子筹谋,对您也是多有包容,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大夫人迎上裴铮满眼的失望,冷笑了一声,干脆爬起身来,“是啊,你是你祖母教养大的,自然要为她出头。”
“你说她对我多有包容,却没看到她让我当众难看的时候,她若真的疼你,就不会让你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哑巴!”
裴大夫人被儿子的眼神刺痛,像是挑动了她某根敏感的神经,让她与先前的态度判若两人,如野兽般嘶吼着。
门外的小厮虽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却也面不改色,一动不动,只因他们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说。
“母亲,您病了,您真是病得不轻。”裴铮不想再同裴大夫人无意义争吵下去,“等祖母的丧事办完,儿子便去禀告族老,您因祖母过世,忧心劳神,特请示回老家祠堂为祖母守灵三年,不过三年,不回并州。”
他毫无温度的声音落在裴大夫人耳朵里,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颤颤巍巍指着裴铮,“你,你说什么?!”
裴铮:“儿子说的很清楚了,想必母亲也听清楚了,不然您也不会如此反应。”
此计看似对裴大夫人极为无情,但其实却是个保命的好法子。
这件事眼下看起来风波已平,实则多少人在背后盯着,三房已经成不了气候,只等大房没落,好坐收渔翁之利。
“真不愧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好儿子,当真是裴家的种,够狠!”裴大夫人红着眼眶,“既然我儿都已经做了大义灭亲的打算,何不来个痛快?”
裴大夫人说不清是哭还是笑,“为娘现在就出去把事儿交代了,成全你的孝名!”
她动作也是快,话音刚落,人就冲到了门边,也是气血上了头,别着劲呢。
不过她快,裴铮更快,在裴大夫人拉开门冲出去之前,一记手刀敲在了她的后颈。
裴铮将大夫人背到侧间软榻上,静立了会儿,才整理好情绪出了房门,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