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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人都吃过饭后,团长召集了所有的干部,除了让各项工作负责人报告任务执行的结果以外,还要进行今后行动的讨论。
对于这场战役的善后工作,大家都把注目的焦点放在敌我伤亡、战利品数量这两件事上。
首先是敌我伤亡的部份,这场战役中佣兵阵亡三十八人、伤者一百一十几人。
伤亡大多集中在第一、二两个大队,弓箭手也有一些伤亡,而第三大队的枪兵只有几人被流箭射伤,至于骑兵们则因为还没有接触敌人团长就下令停止追击,是大型战斗单位中唯一没有伤亡也没有战果的。
敌人的部份光是寻获的尸体就有一百八十几具,在加上少数沉进沼泽难以搜寻的死者,阵亡人数应该在两百人左右。
俘虏也多达一百八十人,其中有六成以上是伤兵,加上逃走的敌人也有许多负伤,估计这一战让对方损伤了四百多名的可用兵员。
同等兵力的平野会战以这样的伤亡比来说可算是大胜,不过诺修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而是依惯例请大家起立为死者默哀。
接下来轮到报告战利品的数量,除了战死者和俘虏的装备以外,还有一些溃逃的敌人所抛下的武器、防具,扣除破坏得太严重而难以修复的,连那些修理一下就可以使用的损坏装备在内,所掳获的武装足够配备三百多人。
品质精良的刀剑、铠甲和箭矢可以留作自用,而性能较逊的长弓则可以出售,在战争时武器总是比平常能卖到更好的价钱,其他战利品的价值若换成现金也相当可观。
佣兵分配战利品都是以战功大小为首要考量,其次才是职位高低,,这次的收益就算是最基层又没有战功的团员也能分上十几枚银币,只是谢布尔因为没有及时拦阻敌人逃脱,而提出要求将自己的部份全数分配给伤亡者。
但是大家以为那是敌人采取意料之外行动才会如此,不应该由他负责,但谢布尔对此事却十分坚持。
“好吧!既然你坚持追究责任,那么就首先要负起责任的是没料想到敌人可能强行突破的策画者,其次才是指挥执行任务的人,就以各扣除一半的酬金用来补贴伤亡人员做为惩处好了。”诺修说道。
“这怎么可以!”谢布尔吃惊地说,他没想到自请处份的结果竟然会把团长也卷进来。
“喔,你是认为这样惩罚还不够吗?”
“呃,不,这个…”在这种情况下谢布尔一时也想不出要怎么说才好。
看诺修已经瓦解了对方的防线,修可拉则趁机发动攻击,把让敌人突围的责任归于意外,主张相关的两人扣两成报酬做为惩罚就够了,并提出其他高级干部也拨出一成酬金做为补贴伤亡团员之用。
他的提议获得其他干部一致赞同,谢布尔也晓得再坚持下去就是不识大体了,只好接受大家的决定。
团长在会议中的举动和做法在穆看来正切合为将之道,指挥官处处表现爱惜士兵部属的态度,部下就会愿意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上司。
晨星里面虽然也有人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想要自立门户组织新的佣兵团决非难事,但却愿意接受诺修的指挥。
除了优秀的指挥用兵能力以外,他的领导风格更是让部属产生极强向心力的重要因素。
突然想起诺修的绰号,穆心中冒出一个想法,“浣熊这种动物是不是比狮子还强啊!”
※※※
会议接着继续讨论佣兵团接下来的行动方针,晨星虽然刚刚战胜,但眼前的事情如果不解决,这场胜利将会变得没有多大意义。
伤兵不能背负重物以免伤口裂开,重伤者甚至得乘车,佣兵势必挪出部份车辆来载运伤患和他们的行李,这将严重地影响车队的载运能力。
加上佣兵的战死者尸体、大量战利品和近两百个敌人首级要带走,如果连俘虏的伤患也考虑进去,车队根本不可能负荷这么大的运载量。
怎样有效运载人员物资成为佣兵团眼前急需规划的难题,诺修先提出自己的计画征求众人的意见。
基本上想解决这个问题必需要从两个方向着手,提高运输能力和减少不必要的负重。
前者诺修的打算是让状况良好的战俘充当苦力,这么做也可以消耗俘虏的体力,管理起来会更容易。
至于后者的情况就比较复杂,战死者尸体的载运对佣兵并没有直接的利益,但是这附近地势低洼,到了雨季经常氾滥,并不是适合安葬亡者的地方。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对死者的安眠都相当重视,因此不能把尸体随便埋葬后就不管。
诺修对此的解决方案是先将阵亡者葬在附近地势较高之处,然后设法在雨季来临前派人回来为死者迁葬。
然后是负伤的俘虏,除了比较重要的军官以外,只要是不能自己走或走不动就当场处决,即使多出百来个首级要载运,也会比多载着近百个伤患要好处理。
另外还会将部份战利品先分配给团员自行携带,如此运输的问题就可以大致解决。
这样的安排虽然对团员来说负担还是会加重些,却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对于这些安排各位是否有其他的意见?”诺修习惯性的征询众人意见,虽然他并不认为还有更好的方法。
在场的大多数人也以为团长的安排已经是可以做的都想到,可称得上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我反对这么做。”但出乎意料地竟有人提出异议,大家都讶异地把眼光投向发言者。
诺修叹了一口气后说道“我懂你的想法,之前掌管物资的人就来报告,说你为了治疗俘虏伤患而要求提供绷带和药品,甚至表示可以自行负担费用,我认为那样做对俘虏的调查和管理工作有帮助,所以才指示由团里负担就行。”
“自己辛苦治疗的病患却轻易被处决,我能明白那种感觉,但是现在的状况,我们不得不这么做,这一点请你谅解。”
“团长说得没错,我们不可能就这样放掉俘虏,也不能再加重大家的负担,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修可拉也试着说服反对意见。
“各位恐怕是误会了,我只是认为这些受伤的俘虏有更好的处理办法。”穆用不带一丝激动情绪的平缓语气回答。
“你该不会是指直接要赎金吧!不过这个方法不太可行,现在已经知道对方只是一个联队,所带的军资金应该很有限,交涉又要花费太多时间,倒不如将那些俘虏处决再向普罗西亚要赏金。”多尼尔觉得自己大概可以猜想到他的盘算,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说对了,不过应该要的不是钱,而是目前对我们来说更有用的东西,那些东西对方手上还真不少,大家不是都看到了吗!”穆看着对方回答。
几名反应快的人因为震惊而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出答案,“马和车辆。”
在场所有人都为这个解答感到振奋,西方的战败俘虏只要有些财产,通常会在战后透过中间人由家属付钱赎回,很少有战时就赎回的情形,大家才会一时都没想到这点。
(是啊!怎么没想到,如果拿从西哈克人手上换到一些马匹和车辆,眼前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要是换到的数量多的话,行军速度会更快,而且增加的马匹还可以用来强化骑兵队的实力,比起现金来这些东西才是我们真正需要的。)
“可是要怎么交涉,西哈克人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万一对方拒绝交换的提议或坚持不让步,那所有的盘算就都落空了。”卡修姆虽然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但是有几个关键之处还得先解决。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要是他们拒绝了,那就在从镇上可以看清楚的地方,先把几个俘掳斩首,对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砍完一百多个人头,势必要采取行动。”
“那时只有作战和谈判两条路能选,对方之前才受到重创,弓箭队更是伤亡惨重,若不是疯子或傻子,会怎么做是再明显不过了。”
穆的语气就像在教怎么做一道菜般平顺,但是大家却都愣住了,有人甚至起了鸡皮疙瘩,因为他们没想到穆会有这种提议。
类似的手法大家都听说过,盗匪在向苦主家属要赎金时,若对方拒绝要求或讨价还价,就剁根手指或切只耳朵送回去,这时对方通常就会屈服了。
要是还是坚持下去,匪徒就会宰掉肉票,好让以后相同的买卖干得更顺利。
晨星是有良好声誉的佣兵团,大家做惯了正经的工作,已习于佣兵的思考模式,所以对穆绑匪般的想法感到毛骨悚然。
众人原以为穆先是为俘虏治伤又反对杀他们都是出于慈悲心,但是现在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似乎都是为了提高对方的价值,把俘虏当成商品货物来算计。
虽然这个计划的杀戮应会比诺修的原案更少,但是冷酷、狠毒和用心的险恶,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做法确实值得我们参考,各位以为呢?”诺修用尽量平稳的语气探询其他人的意见。
“团长,这样做会不会对我们的名声有不好的影响啊!”有人提出质疑。
“没问题的,真的要砍人头时,先让镇上的人知道是因为西哈克军指挥官不顾自己人死活,拒绝交换的提议,所以我们逼不得已只好处决俘虏,到时候完蛋的是对方。”穆轻描淡写地说。
(恶魔!这家伙果然是恶魔的兄弟。)菲莉亚心想。
(太可怕了!就算是盗贼团也不会宰了肉票还要把责任全推给没付赎金的家属。)谢布尔这么想时,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搐着。
(真的是临时想到的做法吗?他是不是坑过很多苦主啊┛ㄐ弈返亩钔飞出冷汗。
“你真是有干强盗绑匪的才能啊!”多尼尔忍不住说出这句话。
“谢谢,你太夸奖了。”穆对他的挖苦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样子。
参加会议的人有过半想着同一件事,(这个人绝对是入错行了!)
※※※
在巴隆镇的瞭望台上当班的哨兵一直注意着北边的情形,刚让联队受到重创的敌军还停留在看得到的地方,参谋伊尔塔特别指示要加强戒备。
对方一直没有值得向上级报告的变化,无聊的监视工作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而使眼角渗出泪水。
他揉揉眼睛后继续警戒,这才发现对方有一辆马车载着数人向镇上而来,连忙通知下面的人有敌方马车接近。
联队长因为之前的激战相当疲累正在修养,代行职务的参谋伊尔塔接获报告后,亲自到瞭望台上察看情况。
在离镇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马车上放下一个人就掉头离开,从外表就可以判断出那是己军被俘虏的士兵。
那人身上包着绷带之类的东西,缓缓地走向巴隆镇的北向出入口,这代表什么伊尔塔清楚得很,“看来对方有事想跟我们谈呢!”他喃喃自语道。
释放回来的俘虏,经过搜身后很快被带到伊尔塔面前,所带回的信件也一起被呈上。
检查信封上的蜡印,确认没有问题后,他才安心地拆信阅读。
看完信的内容伊尔塔沉思片刻,接着询问被放回来的人一些事情,然后再度陷入思考中。
(对方特地为俘虏治疗,从这一点来看,这应该不是陷阱,而是真的想和我们谈判。)
不过既然要谈,那么就要先想好怎么做才能为己方争取到最大利益。
当盘算得差不多以后,他特地去找还在休息的莫里瑞,密谈完一些事才走出指挥官寝室。
得到充份的授权的伊尔塔这才召集干部讨论眼前的事。
对方指定日落时分前在巴隆镇北方两哩处的一颗大树下,双方各派五名代表进行谈判。
当参谋表示自己要亲自前往时,有人自告奋勇要陪同前去,但也有人则认为他不该亲自冒险。
“事关我军一百多人的性命,我怎么能自己留在安全的地方,把责任都交给别人呢!”伊尔塔拍着桌子义正辞严地说。
晓得他的坚决意志后,在场的人一致表明愿意同行,略加考虑后,他挑了善射的席格,勇猛的霍普再加上两名中队长一起赴会,并指定由巴克负责留守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