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瑶被打两嘴巴窦怀悊就心疼不得了,这会儿听得院子里那“啪啪啪”地声音,直觉打到了他的心上,那真是一抽一抽地疼啊。再听得窦玮那故意的惨叫,他实在有些坐不住。然而兰陵公主不发话,他又不敢叫停,只得用眼睛看着兰陵公主,见兰陵公主眼角都不瞄他一下,叹了一口气劝道:“公主身体不好,还是回房去休息吧。这孽子,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见公主还是不理,他讪讪地转头对江凌陪不是:“凌儿,你回头代我好好给秦公子陪个不是,让他务必消消气。有什么话,想要如何责罚窦玮,直管说便是,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让大家看咱们家的笑话,你说是吧?唉,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不是?到往后,他还得叫我一声岳父大人呢。”
江凌见兰陵公主一脸疲倦的苍白,感觉到她从内而外透露出来的心灰意冷和倦怠,心念一动,冷冷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人家秦公子都说了,他又不是窦玮的爹,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义务要替您管教和责罚窦玮?我看您啊,还是好好自己管教吧。别下次来了什么官,他们又去给人下药,惹出大祸来,您就麻烦了。别人可不像我跟秦公子这么好说话。”
窦怀悊嘴角抽了抽——就这样,还好说话?那天底下再没有更难说话的人了。
“再说——”江凌停住了话,转过头去看了窦瑶一眼,如冰片一般凌利的目光让窦瑶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如瑶儿妹妹所愿,我跟秦公子的亲事,黄了。”
“什么?”这下不光窦怀悊和窦瑶吃了一惊,便是兰陵公主也睁开了眼睛,一脸愕然地看着江凌。见江凌绝然里透着一股子凄清,她忙问:“凌儿,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清楚!”
“他说……”江凌凄然一笑,“这样的岳家,他消受不起。”
“啪”地一声,兰陵公主手里握着的那个精美的白瓷杯摔落到了地上,溅起了一地的碎瓷。她像是浑然不知,直起身子来定定地看着江凌,待透过一滴晶莹的泪珠看清楚江凌眼里的意思,她身子一软,颓然躺回了榻上,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吩咐道:“回去……收拾东西,咱们回长安去。”
“公主,这是什么话?”窦怀悊慌了,“怎么就说着就要回长安呢?有什么事,咱们解决了不就行了!我去,我马上去给秦公子陪礼道歉去,哪怕是要我跪下,我也给凌儿把他给找回来。”说完,又冲着外面大喊,“打,再打,再给我狠狠地打。”转头看着眼里闪过一抹快意的窦瑶,更觉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道:“这个也给我打,打死了算!”
“父亲,父亲……”窦瑶没想到这火苗会烧到她身上来。直扑上来想要抓着窦怀悊解说,那些婆子哪里肯给她机会?一把上前架住了她。窦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死命挣扎。打板子,那是要褪下裤子行刑的,一个姑娘家要是被打了板子,被传扬了出去就不用嫁人了。她实在没有想到窦怀悊竟然狂怒至此,竟然要用这样的责罚来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些婆子俱都健壮如牛,哪里有她挣脱的份?直直地拉着她,就要出门往花厅里去。
“慢着。”兰陵公主出声叫道。
听见兰陵公主这一声叫,窦怀悊只觉心头一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只要兰陵公主还顾着夫妻情面,心疼着这两个孩子,这事就不会太糟糕。
“板子就免了。”兰陵公主道。见窦瑶明显的脸上一喜,她又道:“将她关到佛堂里,抄两百卷经书,每日只一饭一素菜,不许让丫头伺候,不到抄完不许出来。”说完她睨了窦怀悊一眼,“当然,这是我的命令。作不作得数,还得你们家老爷说了算。”
“作数,作数。公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窦怀悊点头如捣葱,心里越发的放松下来。
窦瑶面如死灰。
两百卷经书,没有个半年根本抄不完。而且只有粗陋的饭菜,还没有丫头伺候。这样的日子,简直生不如死,对她而言相当于慢性折磨,那还不如给她几板子来得干脆痛快。
兰陵公主见窦瑶被带了出去,而她身边的那些丫头都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喝叫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东西去。”说完用力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将手伸给江凌,“扶我出去,赶紧叫了车来,把东西收拾好,先搬到别院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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