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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王妃的屋内,恪王脸色阴沉,他沉沉地对着孟王妃贴身的丫鬟怒喝道,“你们这是怎么伺候王妃的,她怀了身孕你们不知道,她滑胎小产你们也不知道!来人,将她们几个都给我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这几个贴身丫鬟,都是孟王妃自西昌带来的,是准备将来替她固宠所特意挑选的陪嫁,个个都生得风流婀娜,看起来弱不禁风,这样地娇弱,莫说重打二十大板,便是轻轻地扇几下,便能迎风而倒了。
听了恪王这话,这几个丫鬟不由都跪了下来,有的嘤嘤哭泣,有的不断磕头求饶,本来便显得拥挤的内室此刻更添了几分吵闹,让人心中的郁闷更加浓厚了。
“且慢!”沈棠将孟王妃的手轻轻地塞进被子,然后低声阻止道,“恪王殿下的心情,棠儿甚能理解,这几个丫鬟照看不力,自然是该罚,但您瞧瞧她们几个的身板,二十大板下去,怕都没有命在了。这几个都是王妃从西昌带来的陪嫁,若是一个个地都这样没了,西昌孟家的人生出想法也就罢了,但王妃手头没有得用的人,又是这样的关口,可要她如何是好?”
恪王的神色略有些松动,过了良久,他终于摆了摆手,示意执刑的人退下,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声说道,“这是我第一个子嗣,还是正妃所出,若是将来……那身份非比寻常,但这胎方才结上,却好端端地没了,真是让人心中郁结啊!”
沈棠徐徐地立了起来,走到恪王跟前,低声说道,“我听王妃的侍女说,娘娘的月的葵水虽然晚了七日,但因她从前的就不太准,时常也有晚到的情况,因此不管是那几个丫鬟还是王妃娘娘自己,都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许是娘娘的年纪到底还略嫌幼小些,因此得这胎容易,但是要保住却有些难,等以后自然会好的。殿下还请节哀顺变,就当是和这个孩子无缘吧。您和几位娘娘都还年轻着,以后会开枝散叶,子嗣绵长的。”
恪王的脸色微变,他轻抿着嘴唇然后叹道,“确实也只能这样想了,这孩子与我有缘无份。至于将来,希望能承你吉言吧。”
他略吩咐了几句,便引着沈棠送她出府,蜿蜒的小径上,他低声说道,“表妹,王妃滑胎这事,我想将它遮掩过去,如若不然,让母妃知晓了,恐让她平添伤怀。”
恪王想要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意,自然也存了对皇上的那层顾虑,但他既然不曾挑明,沈棠便只当不知道。
她轻轻点了点头,“若是能这样,自然是最好了,免得别人以为殿下还未成就大业,后院之中就已经开始你死我活地争斗了,让人听了,观感甚是不好。”
恪王的后院统共也才三个女人,他成婚也不过只有两月,但却已经出现乱七八糟,孟王妃莽撞,刘侧妃深沉,小四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齐家都无法做到,恪王又如何治国平天下?
沈棠略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就容棠儿说一句僭越的话吧,若是恪王殿下想成大业,那后院就一定要安静平和。尤其是与您并肩而立的那一位,就算不能给您助益,替您笼络权臣的夫人,帮您维系好各种裙带关系,但却绝不能拖您的后腿。”
孟王妃的心性,实在不能堪当恪王这样具有十足野心的男人的妻子,她太容易发怒,也太容易被人利用,所谓妻贤夫祸少,若是妻子不懂事理,那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丈夫惹来惊天的大麻烦。
沈棠这样说,倒并不是因为孟王妃对自己的敌意,也不是要为小四作什么铺垫,她只是单纯不喜欢自己投入那么多心力筹谋了那样久的事业,出现任何不稳定的因素。
恪王的身子略有些不自然地僵持了一下,但是随即他便重重地点了点头,“棠儿的良言,为兄记下了。”
在回侯府的马车上,沈棠深感疲惫,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对着碧笙说道,“恪王虽然能文能武,但是心性到底还是软弱了一些,看上去英明果决,但真正相处之后却发现他行事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没有杀伐决断的气势与魄力。哎,若不是祖父那样殚精竭虑地替他谋划,又费尽心机地网罗了那么多的人才,他又该怎样与陷入魔怔偏执到极点的皇上相斗?”
碧笙柔声劝慰道,“这不也算是一件好事吗?若恪王是个心性坚定勇往无前有大气魄的人,那么将来等他羽翼丰满之后,恐怕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拔除外戚,将沈氏的权利都收拢在自己的手中了。”
沈棠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想了,好在恪王还是个能听得进话的人,他不够英明神武,将来所需要倚重沈氏的地方还多得是,所以倒不必怕他会倒打一耙,恩将仇报。”
她低低地呢喃道,“除了恪王,我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日子如流水一般地淌过,一晃便到了十二月中旬,沈棠派去暗中跟着沈榕的鬼卫每五日一封书信报告着行踪,算来已经收到了第六封。
她将阅完的信纸细细地折好,夹进了书册之中,然后立起身来,将黑色绣了金丝牡丹花的披风套在了身上,然后吩咐道,“碧笙,陪我去一趟芳菲院。”
碧笙忙将一个紫金手炉递到了沈棠手中,又替她将披风上的帽子套上了头去,“这京城的冬天,怎得一年比一年冷了,小姐向来畏寒,快把手炉拿着,免得冻坏了。”
沈棠徐徐地走出了月桂园,往芳菲院的方向过去,十二月中旬,此时正是京城最冷的时节,泥土像是被冻僵了一般,小风吹过,能冷到骨子里去。
她一边走着,一边将自己整个地缩在了披风之中,无奈地叹了口气,“每当冬天,我就特别想念淮南,同样这时节,也不过就是在外衫里头加一件小衫罢了,哪还用现在这样穿得跟个熊似的,却依旧冻得不行?好在郡主知晓我怕冷,给的炭例是双份的,在屋子里还行,总算是暖和的,但这一出门,可真是……受不了。”
碧笙笑着说道,“既然冻得受不了了,又何必非要出这趟门,有什么事让我跑一趟就是了。我虽然也不喜欢京城这冬天,但怎么也是个习武之人,总算还能将就着过。”
沈棠无奈地摇了摇头,“自从郡主知道鬼卫每过五日会给我来一封信后,便吵着只要再有信来,一定要告诉她。一来是为了方便地了解西疆的情况,二来也是关心我们家榕儿,三来嘛……她的心情我都理解,若是今日不过去一趟,我怕她心里会不安。”
她说着便不由地担忧了起来,“鬼卫说,四皇子带队的这批新募的兵士已经赶到了西疆,途中受过两次伏击,也不知道针对的是榕儿还是四皇子,但好在事先有了警觉也作了心理准备,因此都是有惊无险。”
碧笙有些疑惑地问道,“小姐认为这事是皇上做的,还是秦夫人做的?当初回禀二爷的时候,说的是随着曹大人的几个弟子前往江南游学,我见秦夫人当时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异样呢!”
沈棠眉头紧蹙,“榕儿的真正去向,瞒是瞒不住的,若是有心,只要去兵部一查名册,自然就知晓了。更何况,他还有沈氏的鬼卫暗中跟随保护,再加上信件来往得频繁,被人猜出来也不过是早晚的事。不管是皇上,还是秦氏,既然动用了人手伏击,那自然是不肯轻易罢手的。只盼着那些鬼卫的能耐,真如传说中的那般出神入化,能替我家榕儿遮挡掉这些。”
她捻了捻手指,细细地算了起来,“西疆据此万里之遥,若是战事吃紧的话,送信便更难了,也不知道这第七封信送出来了不曾,多久会到,榕儿的情形,西疆的战况,多半要等下回才能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