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日也在街上瞧见过王指挥使,他瞧着很是忙碌,也不知这云烟的事儿何时能结束,街上时常有士兵穿行,人心惶惶的,都不太赶出门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们没沾染过,便无需忧心。管他外头天翻地覆,与我们无关。”
仇翡附和地点了下头,“说得是。”
转而她又道,“不过那云烟不是价格昂贵么,寻常人根本玩不起,犯事的都是些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但我昨儿却听人议论,京卫里两个八九品的小官也被抓了。”
井长青叹了一声,“这有什么好奇怪,许是为了钻营,讨好上头的人,所以参与其中,这样的人不少。不过……”
仇翡被他后头的那个转折吊起了兴趣,仰着头问他,“不过什么?”
“不过也说不好,前些日子武举三试,姐姐瞧见有个监考的小官与内侍偷偷摸摸说话,觉得有人作弊,便告知了兵部尚书,查探了一番,结果并未发现什么问题,但心中疑虑一直未消。此次阿兰负责云烟案,调动京卫在京城进进出出,便让他帮忙对此次武举三试的事再深入调查一番。”
仇翡惊愕,半晌才反应过来,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尖锐,“井先生这是假公济私?”
话一出口就引来井长青不悦且警告的视线,当即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连忙捂住嘴致歉。
“对不起,我太过惊讶,一时口无遮拦。”
仇翡连着撒了会娇,井长青脸色才慢慢缓和下来。
“这算什么假公济私,姐姐又不是为了私利,她也是为确保武举的公正。此番云烟案被捉拿调查的人无数,多抓了几个谁知道?若当真能查出武举有异,也是大功一件。此事是秘密,可大可小,你莫传扬了出去,于姐姐官声无益。”
“那是自然,那可是你姐姐,日后便也是我的姐姐。”
仇翡这番乖觉可人的模样,井长青很是喜欢,亲昵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搂着她的手臂更紧了些。
“据姐姐说,武举作弊好像不单是今年一次,许是以往都有这样的情况,调查起来很需要花费一番功夫,也不知道能揪出多少人。”
井长青喃喃自语,搂着美人,叹了一声。
“若非姐姐身份摆在那,我也本想参加武举,入朝为官为将,如今却只能……”
井长青又是一声轻叹,颇有壮志难舒的惆怅。
仇翡安慰地亲了下他的脸颊,“万事有利有弊,井家如今富贵顺遂的生活也是千万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不入仕也有不入仕的好处,朝堂复杂,危险重重,你这直心眼入了仕怕也不好过,倒不如现在做个逍遥少爷,喜欢做什么边做什么,每日陪着我。”
“你啊!”井长青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
井甘站在大理寺监牢外,鼻间隐约可闻见里面飘出的血腥气味,痛呼声更是不绝于耳。
她还从未见过这个世界的严刑拷打是什么模样,也没那个心思去观摩,光站这闻着味道听着动静都已经心悸。
她其实胆子挺小,怕死人,更怕血肉模糊的人,她向来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等了一会,王澧兰风神俊朗地从监牢出来,身上铅尘不染,身形笔挺,气势逼人。
一瞧见她,周身厉色瞬间荡然无存,眉眼全是柔意。
“怎得在这,别听,我们去外头。”
他快步上前,手捂了捂井甘的耳朵,拉着她离开了监牢。
“审问地怎么样?可问出些什么?”
王澧兰摇了下头,“每届武举三试考生都有十几人,这么多人全部抓起来根本不现实,更不能严刑拷问,根本问不出什么。”
井甘无所谓地笑一下,“反正我也没希望随便审问几句他们就会老实交代,不过是为了引蛇出洞罢了。”
“井长青还在往虎威镖局跑?”
井甘耸了下肩,“不管他。”
井甘悠然地往旁边柱子上靠了靠,身体疲倦地打了个哈欠,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累了吗,你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消息我去找你。看你小脸瘦的。”
王澧兰心疼地想要摸摸她下巴,这动作无异于调戏,被井甘脑袋一偏避开了。
“多谢赞美。”
王澧兰顿了一下,没明白过来,自己何曾赞美她?
喔……
莫非是说她瘦了?
王澧兰轻笑出声,“行了,快回吧。”
他叫来一个亲卫送井甘回去,选人时特别绕过了田校,选了个其貌不扬的。
井甘把他的小心思看在眼里,嗤了一声。
姐姐我的眼光可是被眼花缭乱的偶像爱豆们淬炼过的,不得我心,长得根朵花似地也没用。
亲卫牵着缰绳,井甘跨上马,刚接过缰绳要走,王澧兰突然想起什么,快走两步从台阶上跑下来,抓住她的脚踝。
“小甘,过两日便是我的生辰,你来公主府给我过生辰可好?”
“哟,又老一岁啦?”
王澧兰无奈又溺爱地弯唇一笑,掌中是她纤细的踝骨,指腹下意识隔着裙子轻轻摩挲。
“是啊,我又要老一岁了,你何时才肯应了我,我等得好辛苦。”
“等地辛苦就别等呗,谁稀罕。”
说完井甘便踹了他一脚,将他手踹开,驾着马飞奔出去。
王立兰望着她洒脱飘逸的背影,深深为自己未来的生活感到忧心。
夫纲不振啊!
井甘回府时发现韩凡正在府里等她,见到她,便从椅子上站起身,规矩地向她行了一礼。
井甘认识韩凡多年,还少见他这么严肃的模样,心中也不免叹气。
与韩凡的相识的情谊,终究还是到此了。
韩凡是来辞行的,他要与韩老爷一道回湘安了,若无特殊情况,以后应该都不会怎么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