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了家,离开了爱我怜我的父亲,流浪在街头。
家里也不再管我,对我彻底失望了,父亲甚至将我的一切东西都丢了,要不是我母亲拦着,恐怕连我睡的床都要丢掉。
众叛亲离,名副其实。
那段时间里,我尝到了社会最底层的滋味,睡在街角的角落,被人骂过,被人拳打脚踢过,被人围殴过,最后更是被北荒拿去当了奴隶。
我在北荒的炼器炉边干了两天两夜的苦力,父亲说不管我了,我母亲借了两枚银币将我救了出来,然后我父亲去了北荒一趟,将此事化解了。
那两天两夜里,一直浑浑噩噩的我,终于开始思考我那些岁月里到底做了些什么,在回到家中一直躲在房间中再没出去过的某个冬天的早晨,起床靠在床头上,金黄的阳光照耀在我头上的时候,我忽然就那样顿悟一般的明白了一切,然后想起了你。
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当初都不记得的东西,明明似乎当初匆匆一瞥的东西,在那么多年后,在原本自觉已经忘记了的时候,就那样如同雪花一般轻柔的全部汹涌而出。
洁白,深刻,纤毫毕现。
我想起了你噘着嘴和我赌气时的样子,我想起了你学堂放学时去找我玩,却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花坛边上的过道上注视着我,倔强的样子,我想起了那个雪夜你和我打闹之后站在我面前轻柔的让我早点回家的样子,我想起了我们最后离别时你站在学堂门口等待家人沉默的样子。
我想起了我偷偷递给你纸条时我们手指互相交错滚烫的感觉。
我想起了那一次我们最后互相对视的匆匆一笑,然后便是让我肝肠寸断的擦身而过。
十年之后,或许会对当年的执着一笑了之。
而十年之前,谁也逃不过去这一关。
我终于明白,原来爱就是爱,再压抑也是没有用的,只会将我的整个神智都淹没,让我自己都认不出我自己。
我开始找你。
直至那一刻,我的任族血脉才彻底的觉醒,直至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叫做情,什么叫做殇,我仰天长啸,却泪流满面。
我开始满世界找你,甚至不惜动用任族血脉之力,却一无所获。
后来的我才知道,连我原本所知的你的生日也是错的,怪不得我找不到你,你后来告诉我你原来那个生日是天水历的,而我却以为是行火历的,我这一错,就是让我找了你整整四年。
那几年里,我甚至已经觉得自己或许一辈子都再无法见到你了。
我一度忧愁满面,浑身上下满是悲怆与绝望,甚至一度吸引了不少多愁善感的少女,其中更是不乏修炼者,笑。
我祈祷着上苍,我不求和你在一起,只想着再见你一面。
或许是老天爷真的发了次慈悲,就在我已经差不多不抱希望的一个傍晚,那个天降大雪的黄昏,我再一次邂逅了你,这一刹那,风雪已无声。我满腹的情殇,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飘絮,我知道了,当我们任族之人动情时,天上会飘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