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一日相比多了几人?”
“重症五十四,轻症一百二十一。”
顾有榛摸出一支铅笔,取过一张纸,“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寻到药方之前,病人一定会越来越多,西山寺还能容纳约一百人,十二家客栈还有近三百个床位,城内还有两家客栈,可提供两百个床位,也就是说,我们顶多再撑两日。”
顾有榛将这张纸放在一边,又取过另一张纸,发问:“城内粮食菜蔬等可供几日?”
“边城多战乱,老百姓有屯粮食的习惯,加上又逢过年,百姓的粮食吃上一个月不成问题。”
顾有榛心下稍安,说:“今日我说了,凡是收治的病人,一日三餐加药物由朝廷提供,官粮能提供几日?”
奚浩凌算了一下,回道:“半个月。”
顾有榛写下,又换了一张纸,继续问:“我已告知老百姓无事不要外出,一定要外出必须用布巾捂住口鼻。我怕老百姓手头没有那么多布匹,城内有多少布庄?布庄内有多少布匹?”
这个问题奚浩凌一下子回答不上来,他愣了一会儿,问:“国师,我一直想问你,用布巾蒙住口鼻,真的那么重要吗?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尽快研究药方,你不问药材,为何要问有多少布匹?”刚刚顾有榛先问有多少粮食,他还觉得正常,可接着他不问药材,却问起了有多少布匹,实在有些奇怪。
奚茂的问题让顾有榛眼前浮现出了那双澄若秋水的眸子,这双眸子平日里总是盛满了笑意,但是那一日却用前所未有的认真目光看着他说:“师傅,你一定要信我!这种瘟疫,短时间是找不到特效药的,所以,我们只有把染病的集中隔离,再保护好没有染病的,尽量减少发病的。切记!一定要让所有人用布巾蒙住口鼻!有条件的用一层油布两层细棉布,没办法的用三层棉布!”
他知道金鲤脑子里总是装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相信她。摆弄着手里金鲤做的铅笔,顾有榛点头:“用布巾蒙住口鼻,真的非常重要!所以,我们要尽快征用城内布庄所有的细棉布,挨家挨户分下去。你帮我找一帮人,我先将他们教会怎么用布巾,然后再请他们分发。”
奚浩凌自然答应,奚茂还摸出自己令牌丢了过去:“朝廷救济的银子还没到,先给那些商户写张条子,事后再给银子。要是等朝廷那拨人扯完皮,边城的人早死光了!拿我的令牌去,若是有人不从,抓了就是!”
这位镇西王是大殷仅有的两位异姓王之一,以脾气火爆、性子耿直出名,这几天他和奚浩凌的行事很对顾有榛胃口,他微微一笑:“多谢镇西王!”
奚茂摆手:“早说过了,叫你别来这些虚的。年纪轻轻别老板着个脸,我已得到消息,第一批大夫明日傍晚就会到了,大约有十位,至少,我们可以把西山寺那些换下来休息一下!”
回房后,顾有榛翻看着顾檀拿回来的西山寺那三百多名重症患者的信息,仔细地将他们按住址分类,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罗列出的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心中沉甸甸的。
他放下纸笔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门,一股凛冽的寒气袭来让他发胀的头脑稍稍清醒。默默站了一会儿,他关窗走回桌前,摸出几枚铜钱卜了一卦。
良久,顾有榛唇边露出一丝笑意——看卦象,明日,事情就会有转机,虽然不知这转机是什么,但总归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