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屋里的刘铭无力的苦笑着,重复平原的生活也就罢了,可是这似乎不是简单的重复,貌似要加了十倍负担的重复才是真的。
果然,第二天邴原整理好衣衫,又施施然踏进了孔融的院子。
“府君,昨日是原唐突了,还望府君恕罪。”邴原此时的谈吐风度,完全不像昨日那个气量狭窄的书生,让刘铭看的嘴角抽搐,打定主意以后千万不能惹读书人。
孔融笑着摆手示意没事,以后共事的日子还长着呢。
接着邴原又像刘铭施了一礼,吓得刘铭慌忙跳到一旁,邴原失笑道:“昨日原回去之时,碰到一位西域僧人,说在下着相了。恰巧回去收到幼安的信,信中对公子所说四句话大为推崇,只是不知道他所解出的意思是否是公子所说的。相比之下,原只是执着于公子的失礼之处,未免贻笑大方了。”
刘铭尴尬的笑笑,小心谨慎的说着,“其实管先生如何认为的,多半就是对的了,小子胡言乱语,怎么能当真呢?”
邴原摆了摆手,转头望着孔融道:“府君一定不知道我们因何结怨的,其实不过是因为当日见到刘公子跟另一少年相约,足以为大汉百姓谋一福祉。我等四人觉得这少年大言不惭,于是想劝他们不要好高骛远。结果这位公子出口成章,倒让我们惊讶了。直到昨天,我才被人点醒,其实所谓失礼,那是对世俗中人所言的。”
邴原顿了顿,低头笑道:“当年西楚霸王,高祖皇帝,口出狂言无礼之时,又何尝没有人批判过?然而最终西楚霸王推翻暴秦,高祖皇帝创数百年基业。最近我听闻刘公子在讨董卓一战中屡有惊人之举,更是敢率兵前来北海救援,想必当年的那颗人头,也并非良善人家了。”
庭院里冬风阵阵,刘铭心里听着都有些发寒,昨日邴原还对自己完全瞧不上眼,结果一日之间就瞬间换了一种态度。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换一个角度看一个人,差别真的这么大?
“根矩,你有这样的转变,莫不是跟那个西域僧人有关?”孔融也似乎有所察觉,皱眉问道。
邴原的笑容骤然凝在脸上,眉头越皱越紧,脸上都滴下冷汗来。
“根矩兄,你这是……”孔融快步上前,刚要扶住,邴原猛地一摆手,喘着粗气。
“没事,没事,我只不过……突然间感觉那个僧人的模样在我脑海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邴原抬起头来,满脸苍白。
刘铭惊疑不定,难道忘了一个人的长相就这么激动?
“此话……当真?”孔融看起来竟然也颇受惊吓的样子,扶都忘了扶。
邴原此刻终于也镇定下来,重重点了点头,“我只记得那是个僧人,面貌已经全忘了,我从小读书过目不忘,见人识人也是如此,从来没有过这种时候。我只记得那个僧人的眼睛,里面带着悲悯,似乎靠近他就能获得平安喜乐。他望见我,轻轻笑了笑,或许也没有笑,只是眼里在笑。当时我盛怒出门,他轻轻一笑,告诉我说施主着相了。我似乎恍然顿悟一般,回去想了很多,才有今日……可我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一句话……”
“因为……他高你太多,恐怕真的已经足以成为一代宗师。”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刘铭心中一紧,看到来人心中叫苦。
王烈和管宁站在门口,刘铭望过去的时候,正见到后面带二人来的将士默默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