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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破敌入城(1 / 2)

【三国之季汉风流】7个月前 作者: 锋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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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梢暗露滴晓晨,狼烟戟气冷杀人。

车胄立在晨雾中,感受到风的讥诮,脸色沉冷如冰。等见到红日一拱拱的就要冲破远山苍云间时,车胄喝道:“去登高坡看看。”

话音才落,有马蹄声急骤,前来下邳的小将车胄带着几骑迅疾奔来。见车胄赶来,车胄冷冰冰道:“我需要你给我个交代。”

车胄惶恐难安,下马跪倒道:“将军,末将……很难交代。”见车胄双眸竖起,已动杀机,车胄急忙道:“将军,你听我解释。末将这些日子一直在登高坡坚守,昨晚夜黑无月,突然坡下鼓声大作,似有千军万马杀来。末将在这之前,根本没有得到周边前哨的消息,是以不明敌手的实力,因为未能出战。那鼓声停后,末将已派出人手来向禀告情况,不想……均是死在了路上!”

众人闻言,均是心中一寒,虽是阳光明媚,但只感觉周围不知有多少眼睛看偷偷的盯着他们……

这时前军将军前来道:“启禀将军,我军去联系车将军的探子,到现在也一直没有消息,只怕尽数遭了他们的毒手。”

车胄神色不变,冷冷道:“车胄,那你之东三十里外燕子岭是谁把守,找他见上三竿之际,镇守燕子岭的校尉气喘吁吁的赶到,他若是也和车胄一样的消息,众人也不奇怪,可校尉告诉了让大伙都奇怪的一个消息,燕子岭并无警情!”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车胄面沉似水,早在这之前,喝令传方圆百里的孙曹联守军回禀军情。中午时分,已陆续有守军将军派人来禀告,并无敌情!

日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车胄额头汗水已流淌下来。见众人均是疑惑的目光,大叫道:“昨晚真的有人来攻。车将军将军,你要信我。”

车胄突然笑了笑,“刘铭如此虚张声势,想必是无胆鼠辈,实力不足,不敢来攻我军,既然如此,何足一道呢?好了,传令下去,让各地驻军戒备就好。车将军,你也回转吧。”

他故意说的轻描淡写,不过是安定军心,可心中有个极大的疑问涌上来,如果方圆百里并无警情,那刘铭所率的徐州军如何到了登高坡,还能精准的杀了曹军的探子?

难道说,刘铭的手下,都会飞吗?

不止车胄,曹军余将均是心中困惑,退下后,难免议论纷纷。

车胄回转中军帐后,怒不可遏,却又无从发泄。等待不久,满宠入了帐中,车胄冥思苦想许久,一直不得要领,终于问道:“伯宁,依你来看,昨晚是怎么回事?”

满宠道:“方才我在营中转了下,听军将都在私下议论,说刘铭的手下都会飞的,是以才能不惊动附近的守军,直接到了这里。”

车胄一拍桌案,喝道:“是谁敢妖言惑众?推出去斩了。”

满宠皱了下眉头,缓缓道:“若车将军如此失态,只怕刘铭目的已达到了。”

车胄微怔,忙问,“刘铭有什么目的?”

满宠道:“刘铭不出我们所料,已准备动手。但他知道有车将军坐镇,眼下我军无隙可趁,刘铭虽勇,但是个极为谨慎小心、聪敏机警的人,他这般举措,无疑是先要动摇我们的军心。如果车将军都被他乱了分寸,无疑就是他下手的时候。”

车胄一凛,缓缓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不过我想了许久,终究想不明白昨夜是怎么回事。”

满宠道:“很显然,昨晚刘铭已派人混到了附近!伺机刺杀我们的探子,制造混乱。”

车胄道:“这我如何不知呢?但我们周边天罗地网,他们又是如何能混得进来,又安然离去呢?”

满宠微皱眉头,沉吟道:“我有个猜测,但眼下不敢肯定。将军,我必须再详细查探才有定论。不过刘铭果然聪明,知道平原交手不利,就不主动和我们交手,只是虚张声势,眼下徐州军在暗,我等在明,他能轻易的扭转不利的地势,可谓高明。”听车胄冷哼一声,满宠笑道:“不过将军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也是极为高明的手段。”

车胄心中稍有舒服,道:“既然如此,有劳伯宁了。”可想到昨晚徐州军故作偷袭,想必人手必定不多,他空有数万大军,却被镇得不敢出战,不由又是脸红。

满宠点点,才要转身出帐,突然又止步道:“不知将军可曾留意到,昨晚鼓声大作时,下邳城有些异样?”

车胄凝神一想,就道:“他们城中黑压压的,并没有什么动静,并没有异样了。”

满宠道:“没有动静才是最大的异常。想他们既然知道刘铭前来,又闻鼓声大作,焉有不上城头看看的道理?他们根本无动于衷,是不是早就知道刘铭不过是虚张声势呢?”

车胄内心羞恼,感觉在这小子面前,自己好像是个小子,恼怒道:“既然如此,你昨夜为何不说?”

满宠有分讶然,苦笑道:“我也是如今才想起罢了,我这般说,绝非有嘲弄将军的意思。想曹公既然让你我前来,就想让你我同心协力,还请将军勿要多心。”

车胄轻舒一口气,拱手道:“多谢伯宁提醒。”他毕竟只是个文人,靠背叛出身,顶多长于,幕后策划,真的到面面相对时,反倒少了以往的游刃有余。听满宠提醒,心中警惕。况且曹操的真实目的……车胄也已经隐隐猜到,这下邳城周围虽有精锐兵马,却无良将,怕是别有用心啊……

满宠一走,车胄当下传令众人戒备,为安军心,故示悠闲的巡营。一日无话,等到夜幕降临时,车胄一颗心反倒绷紧。

等到半夜时分,仍无半分动静,车胄脑袋才要沾枕,突然有军士冲进来禀告到时:“将军,有情况。”

车胄惊心,霍然站起道:“何事?”听帐外静的吓人,也无鼓声,车胄实在不明白会有什么情况。

冲出营帐,见曹军大营中隐有骚乱,车胄才待询问,突然感觉下邳城的方向有异,抬头望过去,倒吸一口冷气。

原来不知何时,下邳城头火把高竖,熊熊的燃着,下邳城头上亮如白昼,隐见刀枪剑戟的寒光。

下邳城为何这般举动?想起满宠所言,车胄心思飞转,暗想昨夜下邳城并无动静,是因为知道刘铭是虚张声势,但今天徐州军都涌上城头,难道知道刘铭要来攻打,因此做准备来接应?

虽知道眼下方圆百来里没有警情,刘铭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大举来袭,但见城头火亮,总是心中难安,又命手下全力戒备。

曹军倒有不少如车胄般想法,当下燃起火把备战,可直到天明时分,城头火灭,竟不见徐州军一兵一卒出现。

车胄等见晓光破晨之际,陡然醒悟过来,暗叫又上了刘铭的恶当,下邳城这般作为,不用问,还是采用虚张声势的伎俩!

就在这时,满宠已然赶回。车胄见状,催马上前问道:“伯宁,可有了答案?”

满宠问道:“将军,昨晚可有什么异常吗?”听车胄将昨晚发生一事说了遍,满宠叹道:“果不出我所料,刘铭用的是疲军之计!他连续两夜诈攻,不过是搅乱我等军心,让我等全力戒备,等我等筋疲力尽之时,就是他进攻之日。”

车胄也想到这里,可更关心前晚的事情,问道:“可他们为何能不惊动我军人马情况下,到了我们左近呢?”

满宠道:“我详细命人查看了探子的尸体,发现他们均是被一招毙命,显然是被武技高手击杀。但这附近的确没有徐州大军出没的迹象,在我来看,刘铭所派之人只有数百人左右,各个身手不差。他们能悄然前来,安然离去,眼下在我看来,只有一个可能……”顿了下,满宠道:“他们是乔装成我们曹军来去。这方圆百里纵横,这些人手他们若扮成曹军来往,我们很难察觉。”

车胄猛然警醒,恍然道:“既然如此,就要查附近的守军,是否有异常的曹军出没。”

满宠道:“不错,我正是按照这个方向去查,结果这里东北向五十里的牛头山的守军有报,的确看到一队曹军经过,人数不多。他们只以为是奉将军调令巡视,因此并未过问。”

车胄暗自咬牙,一字字道:“刘铭,你果然够狡猾。传令下去,命我军严加防范,留意附近小股擅自出没的队伍。”他命令虽传下去,但到底有没有用,也不知情。

满宠轻轻舒了口气,可眉头也是紧锁的。他并没有告诉车胄一件事,他其实昨晚守株待兔在等对手,不想刘铭虚晃一枪,竟再没有动静,下一步刘铭要从哪里出现,他真的也不清楚。

伊始时,他只以为车胄将刘铭拉出来平原交战的策略并无问题,但眼下来看,刘铭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坚忍。

满宠望着天空,眼眸之中的灰白之色更浓,叹了口气。

几日转瞬即过,除每晚时,下邳城都要燃起火把外,徐州军再没有异样。

徐州军虽无异样,但曹军每次见到城头那熊熊的火光,都是心中不安。那火光只是扰乱曹军的注意,亦或是代表着别的意思?徐州军是想说,他们战意如火、怒意如火,或许终究有一日,会如烈火一样的喷薄出来?

这一日清晨,车胄起床时,神色已有了疲惫。

每日过得揪心,总让人容易累得快些。这些天,虽没有刘铭的进一步消息,但车胄实在比和刘铭交手还累。不待起身,已有人冲到帐中,叫道:“车将军,车将军,有刘铭的消息了。”

车胄惊凛交加,喝问道:“什么消息?”

那兵士道:“刘铭带一万兵马,兵起彭城,沿泗水而下,已近下邳郡!”

车胄一怔,问道:“他们还没进下邳郡?”原来刘铭大军,隔着他们还有三四百里的路程。车胄见刘铭使用疲兵之计,只以为刘铭再让曹军疲惫后,就会发兵猛攻曹军,直如当年刘铭所看到的淮南征袁术一战,不想刘铭眼下还没进下邳?

这个刘铭,到底是什么念头?

“消息可曾确实?”车胄忍不住问。

那兵士道:“千真万确,是在下邳郡北的败军快马传来的消息。刘铭遽然兴兵,眼下刘铭旗帜所至,我军均是退却,他已连收下邳郡北七处失地了。”

车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留意刘铭的动静,再去探来。”曹军入寇徐州境后,纵横掳掠,直达广陵,几乎瞬息之间取下一郡之地。然而如今曹军在下邳城外掳掠数月,徐州军各自为战,一直难以对曹军进行有效的抵抗。不想刘铭一来,竟不急于救助下邳城,反倒绞杀在零星在下邳郡北的曹军!

除了大军囤积之处,无人可是刘铭的对手。只是没有想到刘铭这么相信臧霸的守城能力,竟然敢放心缓缓进军。

车胄想到这里,心中盘算,最多再过两日,刘铭就可前来下邳城!不想第二日有兵士来报,刘铭到了瓦亭,本驻守在那里的曹军闻刘铭率军到来,早先一日一路北归涌入下相。

刘铭一日兵行不过七十里,竟然还没有进入泗水中游!

车胄暗自皱眉,终于找满宠前来,问道:“伯宁,刘铭进军缓慢,所为何来?”

满宠沉默许久,这才道:“据我所知,刘铭自淮南发兵,伊始不过是才过万的兵马,但他军旗一至,沿途堡寨均不再自守,纷纷请入刘铭军帐之下。一日功夫,刘铭已聚兵两万,而最新的消息是,刘铭旗下的大军,骑兵步兵夹杂,已有三万之数!而沿途百姓,纷纷运粮支持徐州军,刘铭眼下军容极盛。”

满宠说到这里时,也忍不住的有些佩服。要知道徐州自立足以来,都是精兵之策,徐州人也早习惯了精兵作战,普通民众少有抵抗。下相城外,泗水滩头一战,徐州军五路救援,诺大的阵仗,不过纠集了万余兵马。

徐州之人,能在三日内,就召集三万兵马来战之人,唯刘铭、刘备父子二人矣。

车胄冷笑道:“就算三万兵力能如何,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刘铭这般作为,究竟所欲何来呢?”

满宠神色有些奇怪,灰白的眼眸盯着车胄,其中有着说不出的意味。

车胄被满宠望的发毛,忍不住道:“伯宁,车某说的可有什么问题吗?”

满宠沉默许久才道:“难道将军还看不出刘铭的用意?”

车胄皱眉苦思道:“他如此缓慢运兵,肯定有他的用意。但车某一直想不到,他的目标会是哪里。”

满宠突然笑了,笑容中有着说不出的讥诮。良久后,他才慢悠悠道:“其实我倒是他出兵向哪里了。”感觉到车胄的欲言又止,满宠脸上突然泛起了分光辉,似是为了曾经的朋友而激动,又像是钦佩之中夹杂着悲哀,“我们其实一直想错了,那一晚刘铭命人在擂鼓,可能是疲兵之计,但他其实是告诉下邳城的徐州军,他刘铭来了!他也想告诉我们,不用我们猜,他很快就会来了!”

车胄冷哼一声,不待多说,满宠又道:“下邳城燃起火把,也不见得是疲兵之计。是下邳城的守军要告诉刘铭,他们在等刘铭,一直在等刘铭!他们信刘铭!”

他说到这里,本是波澜不惊的语气中也带了感情。

下邳的徐州军和刘铭间是什么感情?是一种信任到无以复加的感情。

徐州军需要刘铭,刘铭就来了。刘铭来了,知道臧霸一定带军等他,等到他来的那一天。就这么简单,简单的不需那么复杂地揣摩,简单地让人落泪!简单的让天地动容!

刘铭来了,明知前方有十万曹军,但是他还是来了!

车胄终于想到了什么,脸色改变,凝声道:“你是想说,他缓兵慢行,沿途召兵,根本没有什么别的用意,他就要和我决战?决一死战?”他想得太多,想得太迂回,可从未想到过,刘铭有一日,会向他车胄挑战。

向十万孙曹联铁骑,一千虎豹骑挑战!

满宠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不再多言。可那灰白的眸子也忍不住的望向东方。他眼前隔着军帐,他看不见。他虽看不到,但能感受那悲意如虹的大军正一步步的接近。

或许自泗水滩头一战后,徐州军心中就一直有了悲愤之气。而刘铭自从被他背叛之后,悲愤只有更浓。

如今前来的徐州军或许不精,或许积弱,但徐州军不会降。要作战,就作战!

泗水滩头的徐州军是因为有太史慈,而到如今,则是因为有个刘铭!

刘铭大军已入下邳郡,孙曹联铁骑继续北归,听从车将军车胄的吩咐,纠集兵力准备和徐州军全力一战。

刘铭大军已到开远,沿途有无数百姓列队相迎……

刘铭大军已到定川,城池寨堡早已破烂不堪,当初徐州军遗留下血迹虽干,尸骨就在眼前……

刘铭大军所到之处,曹军不敢拦。

刘铭的大军终于近了下邳城,百里开外,气势如虹。这几日的功夫,刘铭已召集五万的兵众。

山川同色,军民一心。

正如卧龙诸葛孔明分析的一样,在徐州,哪怕失去了一切胜机,刘备刘铭都不会失去民心!

也正是这一刻,刘铭才真正知道,为何当年他父亲会带着徐州平民百姓,逃亡奔走。没有那么多的算计,只为了那情义二字!

那缓缓的流动的大军,终于流过泗水岸,过了登高坡,就那么的行到了曹军的面前,行到了下邳城前。

虽没有磅礴无俦的规模,却有让天地失色的勇气。明知前方大军阻隔,却仍脚步不停,无怨无悔。

有风吹,关山沙起,有马嘶,兵戈凝寒。

数万大军止住了脚步,成阵列排开,刘铭策马出了军阵,离曹军阵营不过数箭之地,扬声道:“徐州刘铭请与曹营大将车胄——决一死战!”

无对话,只请一战。无回旋,一战决出生死!

空旷的平原,万马齐喑。

千军凝目,只望着立在军前,匹马单刀的人儿。

那人没有带着平日的微笑,露出比带着面具更沉冷的面容。

他如墨的黑发已有雪意,他俊朗的容颜已满是苍劲,他原本深情的眼角已有皲裂……

似水流年,如刀如箭,纵毁不了奇伟的风骨,却已改变了往昔风流公子般的容颜!

可他的腰板仍如长枪一样挺直,他的双眸仍和天星一样的闪亮。他挺着胸膛,因为他一直无愧于天地,他双肩凝厚,因为他依旧可以担负天地间的浩荡正气。

他是刘铭,徐州公子刘铭。

刘铭来了!刘铭请战!请与十万曹军一战!

双军对垒,战意寒空。徐州军热血沸腾,曹军一时间竟无人敢替车胄一战。

敢和刘铭斗将之人,绝不在眼下的联军之中,不是武功不高,便是没有自信不敢出手,若是此时出去,怕是都会死了。

车胄进退两难。

车胄想得太多,想的太好,他不再满足击败徐州军后,掳掠一番,无功而返。他围攻下邳城,要让城池无援而破,就是想寒了徐州军的心。

但他攻不破区区一个下邳城,如今刘铭说的虽客气,请他一战,但他已没有上前的勇气,他如何是刘铭的对手?

蓦地发现,原来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刘铭缓兵慢行,可在行军过程中非但没有疲惫,反倒积累了万千杀气,他所领的徐州军虽比曹军少,但此刻锐气正锋,他就要凭这股锋锐和曹军一战。

刘铭自从接到消息,知道凭走平常的途径,调兵作战,等其他地方兵力到了,怕是也晚了。他等不了那么久,因为臧霸等不了那么久。他只能循非常之途,凭西北的声望招兵进攻,虽知此举后患无穷,但他想不了太多。

他就立在阵前,抬头远望下邳城,见城头有旗帜飘扬,人头攒动。

曹军沉寂无声,静待车胄回复。车胄望向满宠,不待说话,满宠已叹口气,催马上前道:“刘将军远道而来,真英雄也。不过我等不能欺你等鞍马劳顿,不如再过三日后,一决高下如何?”

车胄暗自称赞满宠果然明白他的心事。眼下徐州军正逢锐气,休息三日,等气势一落,再行交手,把握大增,本以为刘铭不会同意,没有想到刘铭略作沉吟,竟不咄咄相逼,望着满宠点头道:“伯宁说的不错,那三日后再战就好。只是你我仅剩的那一点点薄面,抹杀干净了。”

满宠一怔,脸色一抽,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刘铭竟同意了他的建议。

这本来是个不利于徐州军的决定,刘铭没有理由不清楚。或者是刘铭还是沉稳的性格,终究想要稳扎稳打,不想只凭锐气取胜呢?

满宠沉吟见,刘铭长刀一挥,徐州军缓缓后退。他们来如山,去如岳,凝重非常,孙曹联人虽有意攻击,可见对方阵势厚重,一时间也不敢轻犯。

车胄暗自舒了口气,方才箭在弦上,他蓄势已久,若是不战,只怕以后都不用抬起头来。满宠竟然能把不战的理由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他也是十分佩服。

才回了营寨,就有探子禀告,刘铭退兵二十里,就在落雁坡驻军。等夜晚时分,落雁坡四处篝火熊熊,声势浩大。

车胄本带兵守在那里,但见刘铭大军经过,早退回下邳城前。

各地的曹军均是不战而退,终究聚回到下邳城前,曹军已聚众十万,漫山遍野……

曹军虽众,但第一次不再如以往般肆虐纵横,徐州军虽人少,但他们绝不敢轻视。

车胄一回中军帐,立即请满宠来见,他对满宠极为地佩服。这几日来,满宠虽看不见,但剖析形势,擘肌分理,比有眼睛的人强太多。

满宠一入军帐,立即道:“刘铭舍锐气而决定三日后再战,其中必定有诈。”

车胄赞同道:“车某也是这般想。但他究竟做何打算呢?”

满宠反问道:“若是将军是刘铭,该如何设想?”

车胄略作沉吟,已道:“趁夜袭营,攻其不备。自古兵不厌诈,刘铭绝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老实。”

满宠缓缓点头,沉思道:“将军说的也正是我所想。不过将军若是刘铭,选择攻击我们,会在什么时候?”

车胄见满宠赞同,心中隐起振奋之意,说道:“多半就在今夜,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心中精神一振,说道:“既然刘铭不仁,就莫要怪我们不义,他们才安营下寨,我们可趁其敌立足未稳时出击。若依车某之见,今晚击之!”

他神色兴奋,只想着刘铭不仁,他就可以不义,却没有想到过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满宠闻言,缓缓摇头道:“我若是刘铭的话,绝不会选择今晚。”

车胄一怔,忍不住问:“为什么?”

满宠道:“我观刘铭作战,虽在于用奇,但素不轻发,一击必中。他当然也知道我们不值得信任,绝不可能不防备我们偷袭他的营寨。”

车胄如被浇了一盆冷水,半晌才道:“那你若是刘铭,会选择什么时候?”

“第三日子时。”满宠见车胄困惑,解释道:“子时进攻,刘铭不违承诺。子时进攻,正值我等蓄力白日作战,更是最懈怠之时。我若是刘铭,必在子时进攻,可取天时、地利、人和齐聚,胜出把握大增。”

车胄从未想到这个时刻,闻言倒吸口凉气。若没有满宠在此,若刘铭真选择那个时候攻击,无疑是他最松懈之时。

徐州这些年来能不吃败仗,果然有些名堂。

皱起眉头,车胄道:“那依伯宁虽见,我等应如何应对呢?”

满宠道:“方法有二,一是早做准备,就坐等刘铭来攻时,给予迎头痛击。还有个方法就是,趁刘铭出兵,营中空虚之际,我等分兵而出,反袭他的大营,烧毁他的粮草。徐州军大营若失,军心必乱,到时候车将军依虎豹骑平原击之,可大获全胜!”

车胄闻言,一拍桌案,笑道:“果然好计。我觉得这法子可并而使用,我方人多,可一方面给予刘铭回击,另派人马偷袭徐州军大营。”

满宠点点头,脸上并无半分欣喜之意,又道:“将军所言也是好计。但有件事,我们不能不防。刘铭故作大度悠闲,寻求决战,但他没理由不断我们粮草后路。我等粮草中转,多囤在下相城,必须要防他突袭下相城,烧我们粮草。我军下相城若失,军心必乱。十万大军,也可能一朝散尽。”

车胄笑道:“这件事倒不用伯宁担心,就在昨日,我已修书请周瑜提防。周瑜已回信告之,下相城绝无大碍。我想以周瑜之能,只是看管粮草,绝不会有事了。”

满宠的确也是这般想,但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不安之意。他知周瑜素有领军,但元昊派周瑜前来西北,只是想让他看个粮仓吗?

不管如何,他满宠也已竭尽全力,接下来如何,还看双方士气。

两日转瞬即过,徐州军、曹军都像信守承诺,偃旗息鼓,就等第三日来战。

车胄见徐州军果如满宠所言,居然不来攻击,更是警惕在心。第三日子时前,早就悄然的命全军准备,分出两队兵马出营兜路前方落雁坡,又令前军将军严阵以待。

夜黑风高,无星无月。有浓云起,四野之处,皆笼罩在黑蒙蒙的夜色中,车胄亲临曹军前军营寨,登高台望去,见目光难穷暗处,深夜之中,难免心中惴惴。

就在这时,只听“咚”的一声大响,敲碎了夜的沉凝,撕裂了遮掩的杀气。

有鼓声,鼓声响彻洞天。车胄从未想到过,会有那么猛烈高昂的鼓声,那鼓声有如千面皮鼓同时响动,简直可说是惊天动地。

鼓声并非是从东方而至,却是从下邳城的方向传来。

车胄一凛,扭头望过去,只见到下邳城的城头再次火光熊熊。自从刘铭率兵来后,这几日来,下邳城头并没有燃火,此刻下邳城再次点头,寓意着什么?

就在此时,有兵士急报:“徐州军攻营。”

刹那间,马蹄声雷动,从静寂的远方,就那么激昂、冷静的传来。无喊声、无厮杀,但其中蕴含的决绝让人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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