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唔呕——”病榻上的人儿倏忽抽搐了起来,又开始源源不断地朝外吐腥秽。
“医生!医生——!”明泽也拼命按床头铃,医生护士闻讯赶来,他们能做的无非是擦拭病者嘴角的腥血,再帮她换一张干净床垫,少年困惑他们为什么不给予治疗,慌忙拦住其中一名年纪偏大的医生:“喂,就这样而已吗?挂水也好,开刀也好,你们救她啊……救救她!要多少钱都可以,一千万够不够!一个亿够不够!”为什么每个人都像是约定了一样对病榻上的女人视若无睹?为什么每个人都好像默认她身上不存在任何希望?
“先生您是?”医生推了推眼镜,一个亿?这孩子脑袋哭糊了吧?
“他是我弟弟。”红坟赶忙解释。
“哦,你还没告诉他吧?”抽回手的医生叹息道:“我们这里是急诊科,如果你们想治疗的话,可以去肿瘤科挂号办理住院手续,有个建议是分外的事,我这么一说,你们就这么一听。”急诊室每天都在面对死亡,医生看得比所有人都透彻,他说:“对于早已转移的晚期癌症,也许接受事实一起度过剩下的时间会比让病人痛苦的治疗要好一些,毕竟……这里是冰冷的。”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的医师精神当真不适用在深受癌症折磨的病人身上,有些事情,放弃比坚持更难。
“晚期……癌症……”明泽也像是被下了定身咒,愣怔在原地呓语不断:“怎么会……怎么可能……”
仔细回想起来,刘雅梅确实吃的东西越来越少,胃病泛的越来越频繁,体重掉得越来越严重,不是没看到啊,是他从未在意过啊……后知后觉,泪水如暴雨倾盆而下。
刘雅梅被转到了ICU,明泽也任性逃离《启黎传》盛典的新闻满世界乱飞。
少年人如同雕塑一般杵在病房探视窗外整整一夜,他盯着刘雅梅苍白的面容出神,口袋里的电话一直不断地震动,直到没了电。
红坟几次想开口,却最终输给了沉默,直到护士再次进出替换床垫才终于打破了萦绕在二人之间的缄默。
“泽也,去坐一会儿吧……”他的背影看起来仿佛扛着千万斤的重担。
后者并未开口,只冷冷瞥了她一眼,没有喜怒,没有意味,就好像是在看没有生命的物件一样。
“对不起……是我没用……如果当初我强迫她喝我的血就好了……”千万句的抱歉也不足以表达红坟内心中万分之一的后悔。
少年人神情有些动容,垂下的眼睫微微抖动,过了一会儿,他哀喃:“她总是告诉我,人活于世必须寻找自己的价值,她一直鞭策我向上攀爬,比我更像一台机器……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活的很累,其实她比我更累……”抚在玻璃上的手掌旁浮起氤氲,明泽也将额头抵在手背上。
是啊,他是一只连轴转的陀螺,而刘雅梅则是抽动他的鞭。红坟挽住少年另一只手,“那就歇歇吧……”不是为了粉丝,不是为了价值,而是为了自己。
“不行呵……”少年疲倦地摇摇头:“一旦停下来,她会找不到我的……”
“她?”根据语境理解,这个“她”似乎不是指刘雅梅,红坟困惑起来。
“一个抛弃了我的人。”明泽也嗤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