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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磊已经多日没有出现在高一三班的教室了,不仅仅是因为那天班主任的劝告,更因为林家出了大事。
听说林磊的父亲突发脑溢血,虽然抢救过来,可却出现了偏瘫的症状。
林磊和潘银霜同时请假,也是这个时候,身边的人才知道他们原来是兄妹关系,至于为什么姓氏不同,被他们理解成了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
林家的优渥生活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林磊父亲的高薪职务,在林磊的父亲住院后,出于人道主义,公司曾派人去医院探望,可公司不是慈善机构,不可能长期空缺这个职务等待林磊父亲病愈,更何况,他之后的恢复情况还是未知之数,谁也不能保证,他能够彻底恢复健康,也就是说,林磊父亲的工作很有可能是保不住的了。
这些年林父的收入不菲,可同样的,全家的花销也不是一个小数字。
每年一到两次出的国游,全家四口人的置装费,水果要吃进口的,蔬菜要吃有机的……,林父出事后,潘母翻出存款惊觉原来这么多年家里都没有存下多少钱,而现在丈夫不仅需要高额的后期复健费用,还有现在居住的叠墅的贷款,不久前刚刚换置的豪车的贷款,这些已经不是那点存款可以负担的了。
好在林父未雨绸缪,曾为全家人都购置过不同险种的保险,因此他的治疗费用几乎可以由保险覆盖,与此同时还能得到一笔险金,可从长远来说,这笔钱也无法支撑太久。
为此,在经过丈夫的提议后,潘母变卖了老家一套原本出租出去的小房子,一家人的生活才勉强保持在之前的水平。
林父能当上高管,自然是有能力有手段的,在能开口说话后,他立马找关系让儿子转学,即便现在是儿子最关键的时期,可是他要隔离一双儿女,同时也要隔离儿子和老师口中被他骚扰的那个女孩。
最终林磊转学回到了老家,林父的身体需要悉心疗养,同样选择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正好林父还有一个妹妹,是家庭主妇,愿意照料哥哥的生活,于是林父和林磊一同回乡,将潘母和潘银霜留在了宁市。
潘母从来不敢忤逆丈夫的决定,虽然心中不解丈夫为什么要将继子从三中那么好的学校转到老家的高中,可也不敢提出异议。
对于林磊和潘银霜来说,生活迎来了巨变,不仅是物质上的,还有伤害了最亲近的人的负罪感,只要林父一日不恢复健康,这种煎熬就一日不会消退。
上一世,他们伤害的全是和他们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就算知道对方为他们遭受了怎样的折磨,也可以用一声遗憾地叹息,一声并不怎么诚恳的抱歉一句带过,甚至偶尔回想起来,还会使得他们更加珍惜自己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可这辈子横在他们中间的却是他们不可能摆脱的父亲,从林父脑溢血偏瘫后,林磊和潘银霜就意识到,他们之前的感情再无希望。
之后的日子里,潘银霜终日恍惚,成绩也因此一落千丈,潘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丈夫给的生活费越来越少,她只能掏出自己的私房钱为女儿请家教补课,可效果寥寥。
面对越来越消沉的女儿,潘母原本的好脾气也变得暴躁,加上林父重病失业,生活不如以往宽裕,潘母更是很难压抑自己的怒火,母女俩时常发生争执,原本和谐融洽的家庭环境当然无穷,彼此之间陷入了恶性的死循环中。
秋芜的生活因为林磊的转学再一次恢复平静,每天上学的时候被姜宝贝宠着,放学的时候贺湛各种找机会求她辅导,辅导的过程中又被他捧着,小日子过的无比美满。
唯一要说有什么遗憾,就是和母亲秋霞的关系,依旧陷在某种怪圈里。
不过秋芜也不急,母女俩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同样的,想要解开这个矛盾,也不是轻易能够做到的。
她有足够的耐心,铺垫好一切,然后解开她们各自的心结。
“妈,我想学做猪脚汤,你教教我呗,为什么我做出来的猪脚总是没有你做的猪脚来的软烂,汤汁也不够浓稠?”
双休日的时候,秋芜总是会缠着妈妈学做菜。
“等我学会了,以后我做给你和叔叔吃。”
“不用了,我自己会做。”
面对女儿的撒娇讨好,秋霞的态度还是冷漠抗拒的,可她渐渐发现,以前会因为她的这番反应难过,然后独自伤心好一阵子的女儿脸皮越来越厚了,虽然眼神里还看得出难过的情绪,却也不会后退,反而会加倍歪缠。
“可妈也会老啊,等你老到做不动菜了,就轮到我做菜给妈妈吃了。”
秋芜装出一副不在意地样子,依旧黏在母亲秋霞的身边。
“不用,真到那时候,我就去养老院,不用你照顾。”
这是秋霞很早之前想好的,她不打算让女儿养老,除了不知道怎么和女儿相处外,还有就是不想成为女儿的负担。
秋霞从小生活在重男轻女的环境下,骨子里一些观念还是受到了长辈的影响。
就好比秋霞觉得养老是儿孙的事,如果将来她让女儿养老,就会影响女儿在公婆和丈夫心中的地位,让人觉得女儿“吃里扒外”,秋霞见到过很多亲近娘家的出嫁女,绝大多数都不讨公婆的喜欢。
反正她有手有脚的,为什么还要女儿养老,等到实在无法自理的时候,随便去一家养老院就好,而且现在她也有了丈夫,到时候也能在养老院和丈夫作伴呢。
“妈,你能不能不要总说这些话伤我的心啊,我是你女儿,不是你的仇人。”
阿芜装作一副难过的表情,用手重重抹了抹眼睛,重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到这样的女儿,秋霞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她想到了自己带着女儿秋芜和丰成海父子见面的前一个晚上,女儿带着哭腔说的那句话,她说自己只有她了,如果妈妈再婚,是不是就连妈妈也不独属于她一人了。
阿芜的心里应该是很难过的吧,或许还有一种担心失去一切的惶恐,所以这段时间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即便她冷脸冷语,也要黏着她。
这么想着,秋霞越发晃神了,直到锅里的汤汁都收干了,发出刺鼻的焦味,秋霞才恢复清醒。
“妈,你的毛线织的真好,我看网上现在流行一种新花样,叫做钩针,你会吗?你要是不会,我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