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气呢?”女人娇媚的声音又传来,“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么?谁叫你总不肯见我……”
“公主希望我说什么?”
男人一开口,丹菲浑身一震,停下脚步。
女人娇笑,“说了叫我裹儿……”
男人没说话。随即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夹杂着凌乱的鼻息。
丹菲听得面红耳赤,脚却不受控制地朝前迈去。
前方豁然开朗,是一处可容纳三四个人的小山洞,一丛毛竹恰好挡住洞口,遮住大半日光。半明半暗中,就见一男一女正衣衫凌乱地缠在一起。
一个艳妆少妇一把将崔景钰推在岩壁上,一边凑过去吻他,一边拉扯他的衣衫,那架势急切得像是想将他一口吃了似的。
崔景钰任由她施为,不迎合,也没怎么推拒。
他露出来的胸膛,肌肉轮廓清晰而优美,体魄远比他穿衣时要健美而结实得多。少妇迷恋地抚摸亲吻着,身子如蛇一般缠在他身上。
“别生气了……我已经训过上洛王了,他日后……再不会算计你了。”女人低语中夹着亲吻的声音,“我好想你。这些天,我天天都想着你……”
丹菲觉得阵阵作呕,忍不住轻轻嗤了一声。
崔景钰本半闭着眼靠在岩壁上,倏然睁眼朝这边望过来,视线同丹菲对上。
丹菲一惊,急忙退了一步。
安乐公主听到响动,停了动作。
丹菲屏住呼吸。
崔景钰一把搂住安乐公主的腰,转身将她压在岩壁上。安乐发出惊喜的低呼,随即立刻抱住他狂吻。
“钰郎!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崔景钰不语。
安乐渐渐觉得不对,伸手去摸他下腹,随即一愣,扬手啪地扇了他一记耳光。
崔景钰被打得别过脸,后退了一步,反而笑了笑。
安乐又扑过去抱住他,“对不起,钰郎。我……我不知道……没关系的……”
崔景钰面无表情地把她推开。
“公主出来已久,怕宜国公主要起疑了。”
“钰郎!”安乐道,“你别生气。我一时心急而已。我知道有个神医……”
“公主!”崔景钰怒道。
安乐不敢再提,她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洞外有宫婢一直守着,扶了她远去。
“出来吧。”崔景钰冷峻的声音响起。
丹菲硬着头皮走出来。
她脑子里也是一团混乱,觉得比起崔景钰果真和安乐公主偷情,崔景钰竟然不举竟然更加引起了她的兴趣。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话题实在不适合她这样待字闺中的女孩谈论,她定要将崔景钰挖苦得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岩壁上才了事。
洞不大,丹菲走了两步,就已站在崔景钰面前。
崔景钰面容晦涩阴沉,透露着危险的气息。也不怪他,任何人被撞破了这等事,都会恼羞成怒。
“你怎么在这里?”崔景钰盯着丹菲,粗声问道,“不是要你呆在院中的吗?”
“宜国公主招见我和阿锦。”丹菲道。
崔景钰衣襟半掩,胸膛若隐若现,肌肤白皙,透露着一股诱人的旖旎。丹菲不禁暗道,这人整个都是一块白玉雕的,难怪安乐公主爱不释手?她都不知道把目光放何处的好,只得偏着头答话,倒显得她心虚似的。
“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崔景钰质问。
“无聊闲逛呗。”丹菲道,“原以为是曲径通幽,没想通的是幽会之处。”
崔景钰紧抿着唇,面容透出一股锋利如刃的气息来。
“刚才那位就是安乐公主?”丹菲挑眉,“抱歉,打搅了你们俩人好事。其实你不用管我,我本就要走的。今日的事,我也没那脸皮出去胡说。”
丹菲拍了拍裙子,朝崔景钰敷衍地点了点头,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而去。
“你……是曹永璋的什么人?”
丹菲脚步踉跄,扶着石壁站住。
“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崔景钰朝她走了两步,“我去查了那个徽章,属于泉州一个以制剑而闻名,而后出了名将的世家。这家也正是姓曹。那位名将,就是曹永璋。”
丹菲扭头看他,“家父从过军,那是他上峰赏赐的弓箭匕首。也许就是这个曹将军吧。”
崔景钰嘴角轻扬,似乎在讥嘲,“曹家还有一个传统,给子孙打造的兵器上,都会将子女的名字融汇到徽章之中。这些兵器都由儿孙亲自收藏,传与后人,绝不出手赠人或售卖。你的那个匕首上的徽章里,就有一个‘璋’字。”
丹菲的肩膀轻轻颤抖了一下。
崔景钰又缓缓前进了一步,“曹将军生前曾封镇海将军,乃是本朝战功赫赫的一名擅海战的武将。不幸后来被牵扯到了立太子一案中,受人诬陷,举家葬身火海。曹将军有一独生爱女,算起来,年纪同你……”
丹菲转过身来,直视着崔景钰。
“你想说什么?”
崔景钰肃然道:“我极敬佩曹将军,也知道他是冤枉的。”
“哦。”丹菲不冷不热地哼了哼,“将军在天之灵,一定十分欣慰。”
她转身继续朝前走。
崔景钰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你可想报仇?”
丹菲脚步一滞,头也不回道:“崔郎如今声名狼藉,却有功夫替别人操心,未免本末倒置了吧?”
崔景钰目送丹菲的身影消失在石道的尽头。他自嘲一笑,缓缓呼出一口气,靠在岩壁上。
叮当一声,一块沾血的尖锐石子自手中掉落。他左手微颤,鲜血从掌心伤处涌出,顺着指缝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