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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荒芜。
不知从何而来的浓雾弥漫四周,伸手不见五指,脚下是绊脚的石块,枯黄的杂草。
这是哪
我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前行,漫无目的的行走。
你在哪
大风袭来,吹得我无法睁开眼睛,风中有噪杂的叫卖声忽远忽近传来,狂风渐渐消散,我睁开双眼,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前一刻,这里还是荒芜之地,下一刻,这里竟然变成了人声鼎沸的街市,熙熙攘攘的人群,热热闹闹的街道,美丽却又普通的小城。这是哪?我有些好奇地四处打量着他们,这是美人记忆里的人群,我想仔细看看,分享他的一切,无论喜与怒。
“哪来的小崽子!毛还没长齐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偷老子的东西,看老子不打死你!!”人群里有些躁动,我闻声看去,一个粗犷的大汉单手拎着一个瘦小的小孩,碗大的拳头雨点似的落在小孩的身上,打的他倒在地上,卷缩着小小的身体,人群涌动,都围上去看热闹,我透过人群看见了他的脸,只一眼,就于万千人群中认出了他。
南千醉。
我冲了过去,怒不可揭的大喊“住手!”我想推开那个大汉,手却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无法触碰。我来不及惊愕,就见他又抬脚狠狠踹向小孩,我惊怒交加的扑上去“住手!不许你们欺负他!”我想扑上去护住他,手却无法触碰到他,我想用后背替他承受拳打脚踢,可那不留余地的殴打全都穿过我,打在他的身上,我竟护不住他一分一毫。
“快把老子的钱袋交出来!没爹没娘的野崽子听到没有!快交出来!”
小孩拿出钱袋,却扬手丢给人群中的一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快跑啊!”
“臭崽子!还老子的钱袋!”大汉迈步要抓拿着钱袋却在原地泣不成声的女孩,却又被他抱住了腿,他冲那个女孩大吼“月牙儿,跑啊!!”
“去死吧!臭小子!”大汉狠狠的踢开他,一把从吓傻的女孩手里夺过钱袋,还不解恨的对哭泣不止的女孩拳打脚踢,他挣扎着扑上去紧紧将女孩护在怀里,所有的踢打都落在他的身上,他却咬牙更加努力的护住怀里的同伴。
我扑上去,歇斯底里的像个疯子“住手!我命令你住手!快给我住手!……求求你,求求你别打了,求求你,求求你了,住手啊!”
没有用,他们听不到,我也不能保护他,怎么办怎么办!我跌坐在地,撕心裂肺的哭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谁能救救他,求求你们,谁能救救他,谁都好,求求你们,救救他,救救他吧!”
没有人在听,没有人伸手阻拦,他们只是围在周围,冷漠的看着,饶有兴趣的议论着,像是在看一出好戏。我撕心裂肺的哭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谁能救救他,求求你们,谁能救救他,谁都好,求求你们,救救他,救救他吧!”狂风大作,吹得我睁不开眼,良久,风停了下来,我睁眼看去,却是在一间昏暗低矮的屋子里,他依旧穿着破烂不堪的衣物,单薄的身影跪在地上,那里放着一具扭曲冰冷的尸体,他脏污的小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冷静沉稳,他对着尸体端端正正都磕了三个响头“王老六,你虽然是人贩子对我们非打即骂,虽然逼着我们偷鸡摸狗,虽然想将我们卖去黑药堂当药引,但是你对我们的确有养育之恩,没有你,也许我早就死了,早就被野狗撕吃了,我们杀了你,手上沾了你的血,这是洗不掉的罪孽,我会永远记住,用一辈子来偿还”。
我缓缓走近他,挨着他抱膝坐下,仔细看着他的眉眼,心疼的落泪,小声的问他“你这么小就过得如此艰辛,可我却从小就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活在离你很远的地方”我凝视着他的眉眼,泪如雨下“你可知道,我有多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在小时候就遇见你,如果小时候我就遇见你该有多好,那样我就能保护你了,不让你吃苦,不让你挨打,好好的护着你,陪着你,过一辈子,或者你要是和我换换身份该有多好,所有的苦难都有我替你承受,美人叔叔,我好难受,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他听不到,昏暗的屋里,他跪在地上,我挨着他坐着,仿佛可以这样直到地老天荒。
狂风怒号,吹散了他的脸容,吹散了一切,我睁开眼,泪眼朦胧间看到的景象,让看惯生死的我吓软了膝盖。
黄昏的天空一片鲜红,像撕开的胸膛,喷出浓稠的血液,染红了天幕。浅薄的绯光撒下,照在尸山血海的土地上,染上诡异的光芒。到处是尸体,到处是残肢,到处都是死人,美人叔叔,你在哪里!我颤抖着四肢,在尸体里咬牙寻找他的身影,手边的尸体动了一下,一个瘦小的身影钻了出来,脏污的脸上一片空白,他沾满血污的手里拿着一块破碎的衣料,愣愣的站在尸体中,眼眸空洞的可怕,我张了张口,干涩的唤他“……美人叔叔”。他听不到,他听不到我的呼唤,只是拿着那块衣料,蠕动着干裂的嘴唇,失神的低唤“……月……月牙儿……你在哪儿……你在哪……”。他不断在尸体里翻找,木然的翻开一具又一具尸体,嘴里重复的低喃“月牙儿……月牙儿……丢了……找回来……月牙儿…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别找了!别再找了!美人叔叔,求求你……求求你……停下来吧……”。我追逐着他的身影,看着他在尸山血海里着魔似的翻找,心痛如绞,我流着泪冲他大喊“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啊!!思琴会陪着你!北思琴会陪着南千醉!我会陪着你一辈子!”
“这个孩子有点意思”。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我警惕的抬头看去,一辆华饰锦车不知何时停在路边,说话的男子锦衣玉袍,高冠长带,有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书卷气,他姿态倜傥的打开折扇,看着满身血污的小孩笑弯了眼“过来,小孩~”。